股指在3000多点来回震荡时，成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的六十多万，变成了二十万多一点的股值，其中还有十万是别人的。她每天都期待股票能大涨，涨到她的成本价，可是这股，每月的红色像女人的月经一样，只红那么三两天，然后就是绿，绿得你心里发毛。股票的不如意，像有根链条，带动了成筝的整个生活，衣锦荣这阵子仿佛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他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忘记了成筝的存在。工作中，教导主任几次批评成筝，同事也在背后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待成筝一走近，她们又不说了，神神秘秘的。成筝呆滞着一张脸，木头样完全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悲苦神情。她整天恍恍惚惚的，脑子里尽是滑落的绿色数字，她后悔在三十几元时没有割肉，后悔最后一把不该赌这么大，她想着日子要是可以倒回去，她一定全抛了，赔一点也行啊。可是日子只是一天一天没有商量地向前向前，每天都在发生我们无法预料的事。很多都是残酷的事。其实要怪，就要怪那些泡沫，它对人的刺激太强烈了。尤其是当你看到身边某个人突然成了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的时候，智商再高的人也会变成疯子。这种让高智商变蠢的现象早在18世纪英国南海泡沫中就已验证。当时，著名的物理学家牛顿也抵制不了诱惑，作为股民亲历了那次泡沫，最后损失惨重。事后，他承认：我可以计算天体的运动，却无法计算人类的疯狂。
想想那么聪明的人都躲不过，咱就认命吧。艾悦给成筝讲过这故事，常常用这种口气劝她。只是成筝闷闷的，不苟言笑，脸上的神色陡然间老了，灰暗僵硬。艾悦与她一起时，都不敢看她，想也是自己害了她，当时不发展她为股民就好。这种对不起，艾悦只能埋在心里，仔细一想，自己还真害了很多人，成千上万的股民都是她办的手续，如果较真，艾悦就一定得有巨大的负罪感。还好，艾悦是学金融的，知道这种震荡是必然，有低谷才会有高潮，那些在牛市里赚钱的人，只记得哈哈笑，没看见对她说什么，所以，此时也不会有人对她说什么。证券公司的显示屏上方，挂着的横幅是真理啊。股市风险大，请谨慎投资。只是大家视而不见。可是艾悦怎么也没想到成筝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