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成筝那天正与衣锦荣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成筝的那次相亲旅行刺激了衣锦荣,这阵子他几乎天天在下班时间去学校接成筝。成筝的同事还以为他们夫妻恩爱呢。愈是这样,要脱离他的欲望就愈强烈。成筝看着他,这个时时与自己在一起的男人,其实是别人的丈夫,就快是一位孩子的父亲了。想到这,面前对她有说有笑的男人在她的视线里变得陌生,他说什么都在自己耳边褪去,没有声音只有他脸上的表情与一张一合的嘴。成筝木木的,睁大着眼睛,不明白这男人是自己前世的还是今生的。这个时候,受惊吓的反倒是衣锦荣,他用手在成筝眼前晃着,嘿,嘿,你没事吧。
衣锦荣有些贪酒,开始还悠着,扯着嗓子喊别人喝,可是到后边便总是把别人杯子里的酒倒进自己杯里,一口喝下。然后又吆喝着倒酒,那疯劲还真爷们。只是喝着喝着,眼睛里的人全是歪歪斜斜的,心跳得眼花缭乱,脚底软绵绵的,如同人的筋脉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立不起来。成筝在喝酒的时候就是一哥们,她喝酒像喝水一样,越喝眼睛越水灵,放亮的额头居然光芒万丈。每次衣锦荣就纳闷,这妮子喝进去的酒到哪去了?这种场合的最后结果是成筝成了衣锦荣的保护神,她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次次给他挡着。有美人的保护,衣锦荣幸福得一边搂着成筝一边肉麻地表白,筝儿,我的好老婆。每每这样一叫唤,成筝便泪眼婆娑,觉得衣锦荣心里还是有自己。一切的一切像是从前,他们之间只有他们两人。可是过后,想着他还有一个家,一个即将生孩子的老婆,便又是肝胆俱裂。这天她与衣锦荣从水木年华出来,手拉着手,略带醉意地嬉闹着走过停车场,在衣锦荣黑色凌志车前站立着一位孕妇,气氛骤然落入冰点,尽管是黑夜但成筝还是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骂自己无耻。衣锦荣呆愣了半分钟后,冲着站在那的孕妇气势汹汹地说,你抽什么疯呀,一个人站在这。那女人一声不吭,用眼睛接过衣锦荣的气势汹汹,再把它甩给成筝,成筝在大热的天里打着冷颤,头皮发麻四肢发抖。突然,衣锦荣拽着成筝一转身,说,我们走。接着又扭头恶狠狠地说,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吧。他们又进了酒店五楼的水木年华。衣锦荣嘴里嚷嚷,说,臭女人,她想整我,没门。那刻,成筝一片空白,接着就一直无语只是流泪,为那个女人也为自己。
那女人是怎样回去的,成筝一直不知道,但是她看到了衣锦荣对她的绝情。对她如此绝情,却又要跟她生孩子。这是成筝困惑的。有一次,成筝忍不住问他,他笑了,轻松地说,因为疼你,不想让你遭受生孩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