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太吵了,各种人声在陆扬出场后达到鼎沸,坐着的站着的都在为台上人尖叫,孟颖深吸了口气,走向李老师。
“老师,我有点不舒服,能先走了吗?”
李老师看了她一眼:“需要找个人送你吗?”
她摇头:“没事,我家就在附近。”
李老师点头:“那好。”
在人头簇拥时走出操场显然不是很好的抉择,但孟颖拼着一口气,硬是挤了出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刹那,熟悉的《倔强》响起,电吉他伴奏开始,那些她再清楚不过的,那个人的演奏方式,那个人的转音,那个人的声音,通通涌入脑中,让她无路可逃。
不过她还是走了,挺直腰杆,朝着已近黄昏的远处走去。
操场外是小花园,假山假水颇有情调,可惜现在的孟颖没有心情欣赏,只是凭借直觉往外走,结果走着走着,她只觉得眼前的路越发诡异扑朔,加上日已西落,灯光还未亮起,更显得昏暗。
她好像,迷路了。
看来就算重生一次,她的方向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而且她就这样傻乎乎走出来,也忘了回教室拿书包,所以,现在她身上既没钱也没手机。
于是孟颖只有一脸茫然地站在石子路的中央,算了,先硬着头皮向前走吧。
再走几步,她发现有烟在婆娑树叶中缓缓升起,配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夕阳余晖,带了几分诡秘的意味。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以前看的一部鬼片。
一个少女半路遇到一只受了伤的小狐狸,少女没有多管闲事,于是第二天被人发现挖心而死。
那是部烂片,情节逻辑都让人不忍直视,唯一让她强忍不耐看下去的原因就是陆扬在里面担任了个小小的配角,那时候陆扬才刚出道,出演的片子极少,于是她连片里匆匆闪过的几个片段都定格保存,只为思念时能够拿出来解相思。
而少女遇到那只不讲道理的狐狸之前,就是走在夕阳下的石子路上。
孟颖莫名地起了寒颤。
她停了停脚步,又为自己打了会儿气,毕竟不过是部粗制滥造的鬼片,哪能现在把已经经历重生这样神奇之事的她吓住,对吧?
于是她深呼了口气,朝前走去。
好吧,还不如遇到妖怪呢。
越过丛丛树阴,映入孟颖眼前的是,是几个正或蹲或坐,手里嘴上皆叼着香烟的黑衣少年。
她想了想,能在现在穿着武术服到处乱逛的,估计只有一班那群刚刚表演过的学生,也就是说,她现在目睹的是全市最好学校排名第一的班级的精英们的吸烟现况。
她可以选择失忆吗?
“Kao!白越,你不是说这地儿特隐秘,没人找得着吗?”
一个蹲在地上的平头少年把烟头一碾,朝着正斜坐在凉亭长椅上的人嚷嚷道。
被唤作白越的少年斜了他一眼,却是站起身,朝孟颖走来。
孟颖觉得有点微妙,现在这情况,说是紧张吧,也并不是什么剑张弩拔的氛围,况且跟她上辈子经历过最害怕的情形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于是现在她居然还有闲情雅致,观察朝她走来的少年的模样。
目测一米八左右,宽肩窄腰,隐隐有倒三角黄金比例的趋势,身形极好,走路时下意识挺直腰身,估计是习惯,更显得人挺拔。
说实话,比那些高中时不知道学哪里的古惑仔驼着背当作流行的男生,档次的确高了不少。
站如松,行如风。
“喂。”
可惜因为灯光和视力原因,看不清脸。
“喂!”
吵什么吵,她还在想这样的场景该配什么样的背景呢。
于是挥了挥手,打断对方。
“别吵。”
等话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呃,似乎,好像,一不小心祸从口出了。
“噗哈哈哈白越人家叫你别吵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颖看着那个想被戳了笑点东倒西歪的平头少年,抽了抽嘴角,决定弥补一下。
“咳,有事吗?”
看着少女一脸认真的询问,白越觉得自己满腹的威胁好像都说不出口了:“……”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孟颖突然恍然大悟,人家这是打算警告自己啊。
真是,果然今天一直没在状况,连这点情况都明白不过来。
于是她带上几分愧疚,道:“我就是路过。”
又怕对方不信,还加了句:“而且我不认识你们。”
所以放心好了,她不会去告状的。
白越闻言挑眉,昏暗的光线下,只看得见少女一脸正经的表情,突然有点好笑,于是起了调笑的心理:“哦?耗子,人说不认识咱们呢。”
“擦,别叫爷耗子,爷全名陈浩然OK?”陈浩然龇牙道。
旁边几个人发出稀稀落落的笑声。
孟颖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说不认识有什么奇怪的笑点,只能说这群小孩的笑点都低得人无法直视。
她道:“我可以走了吧。”
白越耸了耸肩膀:“当然,路这么宽,我也没拦你啊。”
她看了看对方堵住路的身躯,决定还是原路返回。
不过才一转身,就被拉住了手。
孟颖回头看着对方,眉头紧皱:“还有事?”
白越却是笑了起来,凤眼轻挑,风情无限,只可惜在没戴眼镜的孟颖眼里依旧是一团马赛克:“这位不知名的同学,好歹萍水相逢,不如互换一下电话号码?”
心理年龄已经是大妈级的孟颖露出十分微妙的神色,重生福利是第一次被人搭讪?
但她怎么觉得字里行间满满是轻佻呢。
这种施舍的语气,她上辈子听得多了。
大多是些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觉得找乐子时无意间显露的态度。
孟颖挑眉,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转一退,便已脱开束缚。
“既然是萍水相逢,就应相忘于江湖啊,同学。”
少女露出重生后第一个笑容,冷漠得不近人情。
白越愣了愣,看着少女越走越远的身影,突然以手覆面,掩去嘴角加大的弧度。
一旁围观的陈浩然摇了摇头:“擦,死妖孽又要发疯了。”
他从兜里又抽出根烟,嘟囔道:“不知道这姑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