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郁青想要回忆出个为什么,她在自己的记忆海里苦苦地上下求索着,祈求记忆将那个为什么的答案告诉她。
可惜一切都是无用,她得不到为什么,只是觉得一股撕裂感将她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头痛极了,她也怕极了。
郁青更努力地将自己蜷缩在那张小几的庇佑之下。
门外马车上好像踏上了一个人,门帘时不时随风吹起七八分,她看到那板子上有两人正在厮打,难分上下。
完了,完了。
若是莫争还没办法解决一个的话,还会有别的敌人爬上来,爬进来,那时候,她自己就完了,就全完了。
郁青眼神陷入死寂,只紧紧盯着眼前不断变换的步法。
一双脚掉了下去!
莫争还在。
莫争掀起帘子,弯腰走了进来。
她看见他肩上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剑,鲜血正在透过衣衫,一层一层的向外溢出,马车左右摇晃着,他随着马车的摇摆重重地被甩在两侧墙壁上,却毫不改色。
她捂住嘴,眼泪欲夺眶而出,绝望的味道渗透进她的每个毛孔里。
他瞄了一眼那只箭,深邃的眼睛眯了起来,暗藏着重重叠叠的波浪,他一把将她从小几下面扯了出来,拿着手中噬满鲜血的剑,指着她的眉间。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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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呼啸而过,瘦马依旧疯狂地嘶吼着,穿梭于乱叶竹林之间,马车依旧不知疲倦地疾驰着,摇晃的虚影模糊在空气之中。
空气密布冷凝,似乎抵挡住了周遭一切强有力的晃动。
剑尖划破她的眉间,血红的梅花便孤独地落在那张细腻的宣纸之上。
郁青盯着他的眼睛,不知痛,不敢动,动不得。
“你根本不信我。我说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尽管那凌厉直直地向她逼来,她还是一字一句,咬紧了牙关说得清晰明白,字正腔圆。
莫争那张满是直线条的清峻瘦削的脸在她面前左右晃动,看不清轮廓,但那面上厚重寒冰所散发出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剑尖在她眼前晃得厉害,几次险些刺入眼眸。
她想躲开这步步紧逼的凶险,但这马车里的空间如此促狭,她无处可逃,无力去躲。
她只能静静地等待命运亦或他的审判。
他终究送了手腕,长剑滑落,在小几上狠狠拉下一道痕迹。
他低头,用剑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不再看她。
“你就是个祸水。”
那是郁青听过的最复杂的情绪,冷漠压抑,张扬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和埋怨,隐含着几分难以察觉的不舍。
那时,她还并未意识到那分他也不曾察觉的不舍。
她再次瘫坐在地,心仿佛还咯在嗓子眼,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郁青盯着他的头发,用眼神用力撕扯,短短三天,她已数不清几次在这人剑下命悬一线。
马横冲直撞地狂奔。
刚避过一个悬崖,却奔向死亡的另一个悬崖,生死依旧未卜。
指尖在她手掌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她暗暗发誓,绝不要再做一个连性命都只能依托于他人施舍,依赖于命运的弃儿。
但,如今,又有何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