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便是一座青石长桥,两侧皆是深潭,水面浮着厚厚一层妖冶煞紫的睡莲,上方裹着一层紫雾,衬着碧绿异常的荷叶,将那悠悠湖水盖的个严严实实。这花叶妖艳动人,非生非死,喂毒而成,可三年不谢,四季盛开。
这永不腐败的美丽如此密密麻麻,也许只是为了掩盖池塘深处的秘密。
寒潭千丈,各色剧毒鱼类游荡在不同深度之中,有鳄鱼沉睡,狮子鱼耀武,不知名的斑斓蝌蚪漂游水面之上。
那景象是极美的,知者却胆战心惊。
若有那心怀不轨的倒霉蛋从高墙翻入,便会跌入那千丈寒潭之中,化为潭底无数森森白骨中的一具,慢慢被侵蚀,腐烂,连最细碎的筋肉都会被****地一干二净,只留下最纯洁的白色在湖底盈盈发亮。
湖面飘过一阵醉人心脾的浓香。
穿过青石板桥,方进入正堂。
莫止用剑鞘挑起门前的紫色纱帐,剑鞘无意间刺破门框一张硕大的蛛网,一只拳头大的七彩蜘蛛坠落在地。
惊起烟尘一片,蜘蛛向内室疾速爬去。
饶是笼罩在烟尘弥成的灰盖之中,却还是可看出房舍昔日的精致华美。
雕梁画栋,凤,凰相视相望于对面梁上,羽毛繁复,雕琢分明,正欲展翅高飞。又叹有画龙点睛之笔,眼珠流光溢彩,虽是木质,思慕思恋之情却源源不绝,对面落去。
只可惜时光轻视,真心蒙尘。
玉器,白瓷,稀世珍宝,化作一地碎片,嵌入那张曾经温暖厚实的锦绣华毯之上。颗颗晶莹动人,令人望而却步。
“连紫玉夫人最珍爱的玲珑九转杯都碎了。”
莫止望向那一地狼藉,淡淡说道。
他转过身,抱起郁青,继续向前走去。
“你抱我干嘛?”
“不干嘛。”
“不干嘛是干嘛。”
“不干嘛就是不干嘛。闭嘴。”
闭嘴便闭嘴。郁青环着他的脖子,斜靠在他胸前,竟微微有了睡意。
不过短短几步,那种盛极转衰,广厦顷刻坠落的萧索凄凉之感便钻心而来,一股浓浓酸楚萦绕心头。上等楠木制成的博古架还残存着淡淡沉水的香气,它曾经的珍藏却已或衰老,或亡去,即使那寥寥无几的珍宝,也免不了那美人迟暮的无奈,迟滞于岁月的悲哀。
步伐止于一座屏风之前,只见一男一女持双箫,瑟瑟和鸣,情意交融,欲溢出画外,满屏素荷也因那情色而黯了光彩,只可惜那二人的样貌有些模糊了。
莫止转过屏风,便达厅后。
寻常富贵人家喜于后花园种些奇花异草,使百花争艳,以慰闲趣。而这紫玉山庄的后花园与其说是花园,不如说是药圃,与其说是药圃,不如说更像一片微型的原始森林。
药圃为日常居住的房舍环绕,才给人了些许现实之感。
绕过屏风,便是两棵说不清年纪的参天古树直入眼帘,树皮乌黑粗糙,有松脂从其中渗出凝固,吸附于树干之上,中间裹着奇异的昆虫。
两棵古树的树冠于空中弯曲交错,形成一道自然的门洞,邀君一游。
莫止依旧抱着郁青,毫不犹疑地向深处行去。
其中种着各色植物,高矮不一,只不过每隔几步就植有几颗绿阴如盖的古树,枝枝相连贯,叶叶相交通,便织成一张墨绿色的天罗地网,将那天空遮得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