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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飞云层,指间缭绕几根发丝,任那风大,却是怎也飞不走,欲走欲离,似乎难舍难分;那一缕发香,停留心怀,不过是触景生情,想来如此,白衣人踌躇的岁月外布满沧桑的记忆并被不愿的忆起。
后院旮旯里的竹林边上,她披着一件大红白狐袍,将手中雨伞撑起很高,送他出了绿竹林。他说道:“就此吧!”她听闻,立住了,将手里雨伞交付他手,生怕他被雨打了湿。院门外,潮湿土路,在雨滴的打漏下,坑坑洼洼。秋风熙熙,风湿了草木,正是如此,土路两旁枯草,雨露均沾,半角裤裆都尽被打湿。她蹉跎着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是知道的,他转过身瞅了她两眼,说:“站住吧。”她没吱声,嘟着嘴,新婚燕尔的脸上满是委屈。他不由怦然心动。他上前给“娘子”一个歉意的拥抱,安慰着。他揽着揉揉的身躯,发丝间连理,鼻子耸然嗅动,倒觉得心里有了许些不舍,殊不知这倒成了最后一面。他“叹”一声口气。拿出左手,摸住娘子红彰彰的脸蛋,又缓缓放下,说:“等我。”说完,毅然决然的离去。
那时风月几何,倾诉众多惆怅!白衣人看那大雁,遥想它“木落南翔,冰泮北徂”,有着“顺阴阳往来”的习惯,大雁一雌一雄终身相守,而“不再匹配”。如此良禽,何乎人呢!
而今,“妻”已去,黄泉路两茫茫!自己又为朝廷追铺,这般想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正胡乱思量间,心里却甚感不慌,忙蓦然回头,大叫一声:“不好!”
说时,白衣人已往回使来,到得洞前,只见冽风洞前斗起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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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烈风吹来,如刀削刮脸,让人不由寒冽;那风一潇而过则罢,它却犹如有一支手在操纵着,不断咆哮,似乎要撕咬下半边天,它嚣张的气焰欲来狂野,慢慢变得暴躁着,狂躁着。
阿玛依两人与冽风洞众妖相互对望,而此时此刻,双边那弥漫的战火气息,越演越烈。
李重甲犹见那由空中徐徐落下的白衣人,面泛怒意。白衣人却面露凶光,上下打量之后,吼叫一声,道:“死鹰犬,朝廷走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人不由分说,便打了起来。
“曲弟,小心!”见两人打起,冽风洞大当家不由向白衣人吩嘱道。
殊不知那二当家的却阴森森说道:“大哥,勿要急躁!依二弟看来,这两人多半是是冲曲鸣散而来。”
本为好意相劝,那料冽风洞大当家怒吼一声,道:“二弟说的哪里话?曲弟亦是你我兄弟,且可袖手旁观……”话说一半,却顿然想悟,“哦!”又道:“我说怎么曲弟执意要走,如此说来,多为你等苦意相逼?”不由大哼一声,又说道:“大敌当前,以后休要说这等胡话!”
这般话说的这冽风洞二当家口如哑语,私下咬牙切切。嘀咕道:“我就不信了!”
再说那李重甲与曲鸣散斗起法来,二人上窜下撞,好不热闹。
曲鸣散口中念念有词,取下腰间丹炉,只见那丹炉上刻绘一只南山老虎,于林中拔毛獠牙,栩栩如生。蓦然里那丹炉金光一闪,跳出一道光影幻化成一只八丈大虫,它呲呲利齿般又张牙舞爪,张开血盆大口,往李重甲扑去。
李重甲纵身一跃,慌忙避过,就地爬起,那大虫又到跟前,左边大爪往上一挠,李重甲忙避之石后,那一吨大石顷然间四分五散,余留灰砂。
见状,阿玛依对李重甲叫道:“我来助你。”
“这可由不得你。”冽风洞大当家见阿玛依要上前相助,挺身而出。他言出阻拦,身已拍出一掌。
这一掌拍来,阿玛依只觉掌力浑厚,又带辛辣之风,却是慢了半拍。阿玛依腰间“软剑”横空而去,一剑劈下,那大当家犹知其厉害,忙化掌为盾,方才挡下。后退几步,虎口一疼,却觉口有上涌之血,往喉咙中梗塞。抵制咽血,抚平胸口,心里不由暗咐道:“这女娃好生厉害!今日事出突然,我等命危吔!”如此想来,什么江湖规矩,全都付之一炬。对他二弟言道:“二弟,你速去将三弟、四弟、五弟请来,助我退敌。”说完,不顾冽风洞二当家,又大叫般吆喝道:“小的们,取我戎甲,拿我兵器来。”
不多时,那些个山魑妖魅真听他言,取来戎甲,拿出兵器;他披上戎甲,手执丈长乌枪,这才见他铁盔火漆光,乌金铠甲亮。
阿玛依看他架势,大笑道:“先前婚衣不好吗?”忽略下笑意,蓦然怒道:“你这妖人不知哪里学的旁门左道,竟还会驾驭这些个山林魑魅!”
“道爷我有名有姓,哪是你这女娃口中妖人。女娃你听好了,道爷乃方华山山神,冽风洞大当家的。”那冽风洞大当家不由反驳,怒道。
“管你什么山神,今日若不交出那几名女子,定叫你等灰飞烟灭。”阿玛依摇剑一指,手捻剑诀,正待上前刺去,谁知那冽风洞大当家又道声:“且慢。”阿玛依不由怒道:“哪里磨磨唧唧!”
他怒哼一声,眼角上翘,却听他狡辩道:“你俩搅我婚局暂且不说,但那几名女子却是那些山野村民答应献给本山神的。”
阿玛依听他这般说来,难道其中另有隐情。当下并觉得纳闷,蹙起眉,并问道:“此话怎讲?”
“哼哼!不妨实话告诉你,本山神为山鳖化形得道,有诸般法能,跟我那五个兄弟,能呼得风,唤得雨。不久前,天逢大旱,那些个山野村夫求拜于我;我降下雨来,他等杀鸡宰鸭,拿银两敬我,这等凡物且入我眼,当下叫他等用人间女子替代并可,等那女子过门,绝不会亏待,谁料这些个山野村夫表面恭维,暗地里叫道士来驱我。所以,是他等无义在先,而本山神擒得女子,何乎情理,洞府里的女子是他等该我的。”这般毫无顾忌,不知廉耻说了一番,他又语调忽转柔和,竟如春风扑面般柔和,蛊惑般劝道:“那洞里女子,本山神不曾亏待,今后亦然如此,你俩便哪里来便往哪里回,本山神已不计较,可好?”
说着话,却弯下了腰,掀开胸前戎甲,顿时,光芒闪烁,一阵金光向阿玛依袭来,阿玛依早料到他有此一举,侧身躲避,提起手中软剑相迎。岂料,那金芒闪烁厉害,一阵晃眼,阿玛依眼前一黑,却是不见了方物。到底是江湖险恶!
“哈哈!”见阿玛依双眼失明,那冽风洞主得意扬扬,仰天而笑,道:“女娃,又不妨实话告诉你,这才是本山神神通;已不知多少人受上当来!”他又低下头来,提高声音对阿玛依言道:“看你长得精致,不如从此留下伴我左右,也可留下一段英雄惜美人的佳话,我可不想早早的看你香消玉损!”
阿玛依大呸一声,道:“痴心妄想!”
见阿玛依危在旦夕,李重甲虽有强敌相迎,却不顾架势,往阿玛依飞来;白衣人见状,怎会错过这等良机,唤那南山老虎扑去,不过是虚晃一枪,他暗地里另有打算,手里三支暗器,疾向李重甲。
李重甲顿感背后有风,忙飞身向左,才堪堪避过,却觉手臂麻木,低头一看,一只棱梭插进肉臂。
殊不知那地底又钻出一人来,那人如龙出沧海,一个摆尾,一掌拍向李重甲;李重甲不防,被一掌击飞,口吐鲜血。
只见那人矮胖敦厚,肥头大耳,头顶光滑,穿起袈裟,却是一身和尚打扮。见偷袭成功,他肉脸上笑容满面,看去颇有出家人的慈悲之意。
见那和尚来临,冽风洞主笑得更甚,言道:“三弟,你来了。”
“大……大哥,弟……来……来得可……可……可是时候!”和尚半天吐出一句。可这声音却像三岁小童般稚嫩。
“你这‘嚼舌头’的毛病啥时候能改?”冽风洞主埋没道。
和尚一阵痴笑,说道:“大哥,改……改不了啊!”谁他笑起,那面上肥肉随之抖动,难看至极。他又缓缓放言,问道:“大哥,这两个毛……毛贼……贼如……如何处置?”
“哼!哼!”冽风洞主脸泛阴风,说道:“男娃杀了,女娃绑下!”正说道间,远处飞来三人,正是他二弟、四弟、五弟。
这方华山五兄弟自修成人形之日起,并狼狈为奸,占山为王。又推崇修道,并自立门户,自封为仙,取号“方华山五仙。”
在此危难时刻,有一声大呼!只听。道:“小娃勿慌,我老君来助你!”
众人随声看去,却是一老姬,她步履云彩,有诗为证:迅风拂袖裳,碧云沾衣襟。扶摇紫气来,东山有仙客!
余见她背后有老翁,目光炯有神。老翁白发苍苍,大有出尘之意;却是双手相互搭拱,嘴角白须微微翘动,面露不屑。却是他微微嘀咕道:“糟老婆子,尽出风头!”这暗暗嘀咕的老头正是芚木。
老姬晃悠之际,已将阿玛依与李重甲掠至身旁。如此短暂,不过刹那!犹见老姬仙术之高,恐怕在场之人望尘莫及!
“仙魅老君!”冽风洞主面露畏惧之意,眯起眼,暗咐道。
他兄弟五人倒是畏惧慌张。可身旁山魅妖魑却欢笑颜开!只听它等一口“老祖宗!老祖宗!”的叫道。这是为何?
原来那老姬为山魅得道,逢芚木老头点化,他俩并结为夫妻,也证道果;夫妻二人并时常云游九州,不常在这方华山里,这才让方华山五妖钻了个空,蛊惑这些小小山魅妖魑!
那仙魅老君这才脸色放缓,言道:“余后找你等问教!”
那山魅头头一听,忙手爪一指方华山五仙,辩道:“老祖宗,不是这样的!是这臭东西逼迫我们,以性命要挟,我们不得不从啊!”这话一出,身旁山魅妖魑群并都吵嚷道:“是呀!是呀!”关乎“危机”,它等便不再结巴。
仙魅老君不由苦笑,忽将手中拐杖一指,对着方华山五仙,怒道:“你等妖孽!趁老君我不在山里,敢霸占我山,戏我儿孙;占山为王,为非作歹,强抢民女;如今,还伤我同道中人,其行可诛。”回头又对芚木老道言道:“糟老头!这俩小娃交给你了,老君我要清理门户。”
芚木老头将手一挥,言道:“去吧!这俩小娃与我有缘。不用你说,我也要为他俩扶伤。”
虽然看不见,阿玛依闻言已知道是山下那位老姬,不想她俩却是得道之人。正待起身感谢!那芚木老头早知她有此举,将阿玛依扶坐石板,摇头苦笑,道:“你俩小鬼,真是胆大包天!这荒郊野岭何等危险,竟敢在不知情敌下,胡乱而来。辛亏我俩来得及时,……”停顿语气,叹了一口气,又道:“这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你师傅交代!”
“前辈认得家师!”阿玛依惊愕,问道。
谁知芚木老头却是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