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过罪过,看到张锦修一脸郁闷的看着她,她小心翼翼地移到他面前,努力挤出一张我错了的脸,对着他作揖。她现在是他的衣食父母,给衣食父母做个揖也理所应当。
张锦修看着她看着小心翼翼,实际一股子心不在焉的样子,简直是死在她手里。这个恶劣的女人,简直是,简直是,想了半天,他居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去形容她。于是又是一阵气结。
“那我先上去了,晚安。”不敢再去招惹他,梁采繁聪明地跑上楼去。从脚步中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还是那个房间,当梁采繁踏进去的时候,甚至有些恍如隔世。
短短几日,为何竟有些隔了几年的错觉。看着那个玻璃天花板,她再次想起顾西城,这个男人不知道在干嘛,两天之内,出了这么多事,他应该很头疼吧。不知道,宋家和张家怎么在逼他呢?
躺在床上,梁采繁望着天边有些细小的星星,羸弱的光芒,在她眼里却比钻石还要耀眼,那个方位,那颗星星,当年是她与顾西城在紫藤花架下,观赏星星时,所做的记号。那是顾西城选的星星。
楼下的张锦修也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抬眸望着天边的星辰,那双如子夜寒星般璀璨的桃花眸,有些深邃。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杭州也好,苏州也罢,这两个被誉为人间天堂的美丽城市,不仅拥有着其他城市没有的秀丽风景,还有着特有的文化积淀,而茶文化在这两个江南城市里,更是明显。
受了非诚勿扰里苏琪跟葛优在茶馆里喝茶听戏的影响,梁采繁在第二天强烈要求去茶馆喝茶,也去感受一下那种氛围。
杭州最不缺就是茶馆,但是西湖畔不远处的青藤茶馆从来不缺茶客。
青藤茶馆在西湖畔,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像这种茶馆里,如果没有预订是一定不会有雅间的。
梁采繁只是来感受下江南的茶馆氛围,而且在外堂还能听曲子,她对大堂在喝茶完全没有意见,倒是张锦修有些不适应大堂的吵杂,皱皱眉头最终还是依了梁采繁的要求。
茶馆走廊挂有一盆盆幽香吊兰,墙上的陶瓷器并不张扬花哨,有种历史的沉淀感。
在大堂里喝茶的年轻人不多,就算有几对也是恋人来消磨炎炎夏日的。其实现在的年轻人对茶的热衷程度普遍不高,相对于茶她们更愿意喝咖啡。
张锦修喜欢讲究宁静致远的茶道,但是他一般不喜欢在这种吵杂的地方喝茶,觉得那样会破坏喝茶意境。
梁采繁静静看着穿一身青灰色长袍的服务生忙碌,她随手翻开茶单,瞥见上面“祁红特绝群芳最,清誉高香不二门”这句诗,淡然一笑,要了份祁门红茶。
然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坐在中间唱曲的两人身上,一男一女,左边男的看样子四十有余,那双有些粗壮的手指将三弦琴拨得叮咚作响。三弦琴的音调跟吉他不同,它清脆而悠远,多了一丝历史感,而少了那份现代。
右边是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子,姣好的面容,身材婀娜,身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旗袍,梳得格外整齐的头发让她少了一份现代女孩的浮华,而多一层清雅,彷如三十年代的民国女子,美丽而雅致。
那女子唱得是江南小调,梁采繁听不懂唱得是什么,但是就算这样她也能感觉到美,软糯的音腔,富有地方特色的小调,不会让人一下子惊为天人,叮咚中却别有一番风情。如同林间小溪潺潺,清新动人。
张锦修看到对面单手支着脸颊一脸陶醉的女人,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有些意外。现在的女生都喜欢那些唧唧歪歪的流行歌曲,哪还有人会去听这些几乎绝迹的江南小调啊。
给他们煮茶的是一位白色蓝衫斜花衿衫的杭州美女,整个茶馆也因为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似乎增色几分。
梁采繁微笑着看那个杭州女孩,此时她的手边,一套白底红花瓷壶、公道杯、品茗杯、闻香杯放在茶盘上,茶道、茶样罐放在茶盘左侧,烧水壶放在茶盘右侧。一派典雅。
她打开茶样罐,递到他们两人的面前,让梁采繁和欣赏茶叶的色和形。这种行规叫做赏茶。
罐中的祁红外形条索紧细苗秀,显毫,色泽乌润,一阵茶叶的香味飘过,似果香又似兰花香,清香持久。
女孩熟练的烫杯热罐:将开水倒入水壶中,然后将水倒入公道杯,接着倒入品茗杯中。
按1:50的比例把茶放入壶中,右手提壶加水,用左手拿盖刮去泡沫,左手将盖盖好,将茶水倒入闻香杯中,然后递给梁采繁。
看到梁采繁端到唇边,她笑着对梁采繁他们解释:“这第一度是洗茶,是不能喝的。”
梁采繁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张锦修看到她这般,只当她不懂茶道。
“这祁门红茶泡茶的水温在90至95摄氏度,第一泡大概是一分钟,这样才会泡出茶的味道。”她将之前杯中的水倒掉,右手拿壶将茶水倒入公道杯中,再从公道杯斟入闻香杯,只斟七分满。
“你们尝尝。这茶一般可以泡三度,然后颜色就会变浅。现在是金黄色,很漂亮,一会颜色还会加深。”杭州女孩很细致,一点点解释。
张锦修对她的解说没什么兴趣,他好歹侵染茶道也很多年了,这种浅显的泡茶功夫怎么可能还会不知道,他知道这是茶馆里故意将那些新培训出来的实习生放在大堂里,先试验下,学点人际功夫。雅间里的煮茶的女孩才是高手,至少他喝过那么多次,都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