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总说,人在做天在看,不是老天爷不长眼,是老天爷也有打盹瞌睡的时候。”梁采繁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这个男人,只能用手圈紧他的脖子,让他感受到还有人在乎着他,心疼着他。
“老天,这该死的老天。”顾西城指着老天骂,他根本不信天命。
梁采繁一下子捂住他的嘴,举头三尺有神明,她信,她的父辈信,她爷爷也信,就算她那个已经成精的太爷爷也信。无关与党员,科学观,有些东西是超自然的,科学解释不了,也不能否认。其实越是老人,越是信命,看多了,才会了解,那些不信的人等到自己老了,再回头想想,可能就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梁采繁已经平静下来,除了眼睛有些泛红以外,已经看不出刚刚哭泣时的悲伤模样,她拉着顾西城的手微微叹息:“西城,一个人将来是否能有煊天赫地的位置,取决于城府,取决于手腕,取决于视野,还得信一点命数,中国那么大,真正能够翻云覆雨的人,也只是一小撮人。有些人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鲤鱼跳了龙门,看起来荒诞不经,其实有迹可循,就像你,我从来都觉得我们家的很多男生都比不上你,只是很多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然当年诸葛老先生怎么会那么器重你。对,你的童年并不幸福,你的家庭也不完整,但是别忘了,你还有将来,诸葛老先生把他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们他的过去,但是他的墓碑上篆刻的是‘顾西城师傅之墓’这七个字,还不够吗?我跟在他身边十年都没有叫过他一声师傅。他这一生多少荣辱沉浮通通抛弃,就看中了你,你觉得这仅仅是你们之间的一杯茶吗?”
一杯茶的情缘,很有古代遇到高人的感觉,但是就是这样一杯茶,让他成了诸葛老神仙的关门徒弟,后来才知道梁采繁跟在他身边整整十年,也没能叫他一声师傅,一直称呼他为老先生。
顾西城苦笑道:“即使我出息了,可谁都看不到了。”
“真的吗?”
梁采繁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最后指了指胸口,道:“死了的,埋了的,活着的,都在看。西城,从小你就不是为你自己活着,你不累吗?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只希望你以后就为你自己活着,不管你是别人眼中的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别人的死活,我,梁采繁,从来不在乎。”
顾西城点燃一支烟,狠狠抽了一口。
梁采繁抢过他手里的烟,也学着他狠狠抽了一口,烟味刺肺,大声咳嗽。
顾西城哭笑不得看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梁采繁边咳边哑着嗓子说道:“这些天我也想清楚很多,我的生活一直都被人安排好了,难得任性一回也每次都是麻烦多多,但是我不能因为麻烦多而退缩。本来想问你如果我逃婚,你敢不敢娶我的。现在我也不问了,我梁采繁不肤浅,也不深沉,你跟我讲大道理我还反感,我只想顺着我的心活着,要是哪天我抗不下去了。”
“我会替你抗下去。”顾西城接过她的话,手还是一贯的轻轻拍着。
“一辈子?”
“好。”顾西城温润的声音。
梁采繁甩掉烟头,轻轻抱住他,越抱越紧。
“我会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一辈子都记得。梁采繁浅浅的笑,脸颊绯红如一树桃花,悄然流媚。
在很多人眼里,她是一个高不可攀地女人。但是她相信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爱上的男人,也许全世界都觉得他配不上她,可她眼中,只有这个男人值得她花痴一回,值得牵挂和惦念。也许现在的他还算不上权势滔天,但她对他的出人头地深信不疑。
顾西城将下巴轻轻搁在怀里的女人发顶。他给人打过,给人阴过,给人当过卒子,给人视作狗奴才。一切委屈,一切算计,一切跌宕,他找不到谁可以诉说。孤独这个很沧桑很深沉地词汇,他从没有说出口。可他地地确确真真切切在孤独而桀骜地前行。
踉跄了,跌倒了,受伤了,疼了痛了,都要挤出一张笑脸给对手和朋友看。那其实不是他地城府,只是因为他知道他的使命没有完成,他微薄地自尊和强烈地自卑支撑着他一路倔强行走。
梁采繁轻轻把头枕在顾西城肩。
心中所想,是一曲京腔。
梁采繁。
是梁采繁,而不是王宝钏。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男人背负怎么样的枷锁活在这个世上。
即便你另娶,我依旧在这里。
梁采繁和顾西城的离去,让本来就紧张的众人看到梁南木和杨沐时更加紧张,他们都知道这两个北方小祖宗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这事到底要怎么解决他们的心里也没有底。
而一旁站立着的宋诗雅更是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只是傻愣愣的看着梁采繁拖着顾西城的身影从眼前跑远。她想拔脚去追,那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凭什么被另一个女人拖着走。可是听到梁采繁回头喊的那句谁也不要过来,她真的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移动一步。
她宋诗雅不是胆小的女人,但是作为商人之女,普林斯顿金融专业的优等生任何没有益处的事她都不会去做。更何况虽然她并不知道梁采繁的真正身份,但今天这个阵仗已经让她清楚的明白,她在她的面前什么都不是,没有胜算的零和博弈,落败的只有她。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