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华贵礼服的中年男子搀着穿婚纱的女子缓步走来。
教堂的门打开,光从外面普照进来,梁采繁看不清新娘的脸,只觉得那洁白得犹如天山雪莲的婚纱晃痛了她的眼睛。穿着婚纱的女子那么美丽,那么高贵。梁采繁觉得稀奇死了,明明看不清新娘的脸,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好像那人本就该如此,如此美丽,典雅。
新娘缓缓从她身边走过,她想到,谁是新郎呢?恍惚间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她呐呐地回头,竟然是张锦修。
怎么是你?她问。
他冷着脸回道,怎么不是我,跟我走,别闹事。
闹事?梁采繁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闹事,新人结婚不是应该祝福嘛。
还没想明白,手却被人拖起。张锦修在用力拽她,她的拧脾气来了,怎么也不肯走。
她说,张锦修你等等,让我看看新郎再走。
张锦修像中了邪一样,用怪异地眼神看着她,仿佛中邪的人是她一般。
梁采繁不服气地转头望着教堂前面,然后听到牧师用唱诗一般地声音说道: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四下一片安静,梁采繁踮起脚尖仰着脖子想看新郎是哪位?张锦修却拽她拽得更厉害了。
你干嘛老拽我啊!梁采繁非常气愤,她不就想看下新郎嘛,至于这样嘛。
她还没气愤完,就听到神父对新娘说:宋诗雅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娘回答:我愿意。
宋诗雅,好熟悉的名字。梁采繁低头冥思。
台上,神父又问新郎:顾西城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梁采繁的脑子僵硬地抬起,原来新郎是他,原来这是他的婚礼……
她器械地看着台上的男子,他温柔地看着那个美丽的新娘,嘴角弯起的弧度,犹如二十年陈的女儿红,醉人心脾。
她听到新郎回答:我愿意。
梁采繁的太阳穴跳得厉害,她哑着声音喊了一句:不……
嘴巴却被一只大手捂住,让她发不出声来。她回转头,是张锦修,他的力气那样大,一点缝隙都不留。
她含糊的声音只能在喉间咕咕地滚着。
她的身子被张锦修半拖半抱地拉出教堂,晶莹剔透地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大颗大颗滚落。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心脏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跳动,原来看着心爱的人结婚是这样的撕心裂肺。古人常说肝肠寸断,梁采繁想,这哪是寸断啊,这简直是拿刀子在剁啊,把她的心肝脾肺肾全剁碎了,成了片成了丝,再也找不到完整的。
被张锦修拖出教堂门口的时候,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回头,人群中,那个穿白色新郎礼服的男子,笑容依旧。
她虚无地靠在张锦修的手弯里,听到神父对里面的众人说: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众人答:愿意。
梁采繁冷笑着,然后脸颊一痛。
迷糊着睁开眼,阳光从屋顶照耀下来刺得眼睛有些生疼,梁采繁目光有些呆滞。
一个阴影遮住了她脑袋上的阳光,她觉得今天的视线格外模糊。朦胧中,她听到一个清冷到冷漠地声音:“醒了就起来。一会哭一会笑,这都什么毛病。”
梁采繁闭上了眼睛,她也迷糊了,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也搞不清那个心动的场面是梦境还是现实。
“张锦修,是你吗?”她问。
“嗯。”张锦修从床边退开,找了个椅子坐下。
梁采繁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屋顶,是玻璃屋顶。她记起来了,昨天她被顾西城带到了张锦修的地方。
“做噩梦了?”清泉般的声音,竟有疗伤的功能。
噩梦?梁采繁抹了下脸,才发现她竟然泪流满面。刚才那个是噩梦吗?她想起刚才那个场景,心脏疼得厉害。
看她一脸的哀伤心疼,张锦修从椅子上起来,脸上还是那股子天下都不入眼的冷傲,他勾了勾纤薄的嘴角。
这女人看着挺聪明,发呆起来简直就是……亏他刚刚还会去安慰梦里的她。一想起刚刚的情形,张锦修好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本有早起晨练的习惯,哪知道走到楼梯口时居然听到她房里动静不对,好像在哭,还很凄惨。没想想许多就推门进去,居然看她蜷缩在床上,嘴角咬着被单哭得泪如雨下,那凄凉的景象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他好心去叫醒她,却被他狠狠抓住了手臂,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是你们的噩梦……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把她从梦里给叫醒了过来。
临出房门前,一直没说话的梁采繁突然冒出一句:“张锦修,我梦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