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宸居内,一向与迟云霓不对付的迟云曦与迟云卿皆跪下为迟云霓说话,倒显出了一旁不言不语的迟云意来。
迟云意向来是知道自己这个爹爹的,看上去似是八面玲珑,在官场内左右逢源,骨子里实则颇有些文人骚客的气节傲骨,说难听些,便是食古不化,眼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
今日这淫词艳曲之事被捅了出来,且不论其他,爹爹定会狠狠惩罚带来这内里写有淫词艳曲书籍的迟云霓。
她素日待迟云霓与她人颇有不同,不过是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哪里肯为她去与盛怒中的迟明信说几句好话,平白将自己也给折进去。
迟云意悄悄抬眸瞧了眼不威自怒的迟明信,嘲讽的丢给兀自跪着的迟云曦与迟云卿一个不屑的眼神,她们以为这时候是展现她们姐妹情深的时候吗?
爹爹发起火来,可是连大哥这个最受父亲看重的嫡子都要退避三舍的,如今爹爹正是怒火中烧之时,此刻求情无亚于火上浇油,只怕没个好果子吃,一个不小心便要被爹爹迁怒,引火烧身。
如她一般置身事外才是明智之举,至于迟云霓,那些个所谓的姐妹之情,能值几个钱?
这厢迟云意对迟云曦与迟云卿为迟云霓求情的举动颇看不上眼,殊不知此刻念宸居周遭目睹此事的丫鬟婆子心中也有自个儿的一番小心思。
这二姑娘素日看着与三姑娘玩得极好,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吩咐下人给三姑娘留一份,此刻却对哭得梨花带雨的三姑娘无动于衷,竟还比不得这位与三姑娘素无交集的五姑娘,如此,倒显得二姑娘平日里对三姑娘的好假了几分。
站在迟云意身后小心伺候的清芽儿微微敛去眼中对迟云意浓浓的愤恨,她想起昨日,她欢欣鼓舞的领了本月的月钱回家,正要说服阿娘陪她去给阿姐买一条好看的织锦做衣裳,以贺阿姐的十八岁生辰,岂料回家后只见着了躺在床上只剩半口气的阿姐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娘。
阿姐撑着一口气交代后事道:“我在二姑娘身边也伺候了十余年,自认为对二姑娘的行事也算有几分了解,我此番若是有个好歹,也是因她而起,她便是为了自个儿的好名声,也会给咱们家个恩典。”
阿姐忽然咳出两口血,不顾喉管内不断上涌的鲜血道:“这恩典十有八九是让你补了我的缺,她若是给了,你不必推辞,只管接了,好好做,二姑娘身边的差事轻松,赏钱也多,便是家中少了个我,日子也不难挨。”
阿姐又吐出一大口血,断断续续道:“只有一点,芽儿你给我记着,二姑娘骨子里最是自私凉薄不过,你切不可真正忠心于她,为她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平白丢了自个儿一条性命。”
“姐,我记住了,我记住了!”芽儿见阿姐口中的血越吐越多,大哭起来。
“清越……咳咳,清越与我是多年的好友,你若去了二姑娘身边,可……可多多仰仗于她……”阿姐说罢,当即便撑不住去了,她与阿娘二人抱头痛哭,却唤不醒素日疼惜她的阿姐了。
果如阿姐所料,天未亮,二姑娘身边素来不离身伺候的大丫鬟清越便亲自来了她与阿姐阿娘这小小的家,给了她与阿娘不少银子给阿姐置办后事,还让她补了阿姐的缺,在二姑娘身边伺候着。
阿娘见状当即流着泪朝二姑娘住所的方向跪拜磕头,嘴里还直叫菩萨,任凭清越姐姐怎么协她都不起来,直磕得的额头红肿不堪才罢!
与阿娘不同,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这旁人求也求不到的好差事,是用她阿姐的一条性命换来的。
而她今日见二姑娘的所作所为,果如阿姐所言,最是自私凉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