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血花,一朵!
剑插在刘不平的胸膛。
慕容雪握着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她的手在发抖,插在刘不平身上的剑便也在发抖,更多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出。
慕容雪惊慌失措的松开剑,连连后退,充满了内疚和自责,“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你那么强,你比我强那么多,你为什么不躲?”
泪水,在内疚中滴落。
俊俏的冰雪女子,已哭成一个泪人。
刘不平拔出剑,随手一挥,长剑便插在了地上,颤动不已。刘不平叹口气,看着哭成泪人的慕容雪,“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我还能相信谁?”
慕容雪的瞳孔,瞬间聚焦。她愕然抬头,她看见,刘不平赤着脚,一步一步,走进深山之中。
越来越远!
那背影,如此落寞!那从来都挺直的脊梁,从不屈服的脊梁,竟在此时,显得有些佝偻。
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我还能相信谁?
“哇!”
慕容雪失声大哭。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不该试探刘不平的,她该毫不犹豫的相信的。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做不到呢?
长剑,还在颤动。
一如慕容雪颤抖的内心!
长剑之上,血迹犹在。那是刘不平的血,是自己亲手刺进了他的胸膛!
“我相信你的,我一直都相信你的!”慕容雪对着刘不平离开的方向,嘶声大吼。她只希望,刘不平能听见!
而人在痛苦的时候,总是愚蠢的。
慕容雪忘记了,在声音之中加上灵力,只是她本来的声音,无论如何嘶吼,又如何能传进刘不平的耳朵呢?
很多的误会,都是荒谬结下的结果!
良久,慕容雪拾起长剑,掏出手帕,小心的将长剑上的血迹擦拭。然后,她将手帕贴身放好,望着刘不平离开的方向,无语凝噎!
她知道,自己伤透了刘不平的心。
而这一别,又是多久?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嗯嗯,好吃,好吃!不平师弟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慕容雪扭头望去,只看见一个人影,正蹲在刘不平刚才烧烤美食的地方,一只手拿着猪蹄,一只手拿着猪耳,满嘴流油,大口咀嚼。
那人影看到慕容雪望着她,扬扬手中的猪蹄,“雪妹妹,要不要来一点。”
慕容雪的脸上闪过一丝羞红,“九灵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九灵使劲吞下嘴里的肉,“我一直都在啊。是你太投入,没有发现我罢了。”
“那你干嘛不阻止我?”
“我阻止你干嘛,你又伤不到他。不过,那笨蛋居然让你白白刺他一剑,肯定是傻了。当时我就恨不得跳出来抽他一顿。瞧瞧,瞧瞧,把你弄成什么样子了。”一看到慕容雪又在落泪的边缘,九灵赶紧扔掉了手里的食物。灵力一转,那满手满嘴的油渍就消失无踪。她擦拭掉慕容雪眼角的泪珠,开始安慰。
“不怨他,怨我!”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改天,我帮你教训他!现在,我们回去吧。不然,呼延平几个,怕是要以为我们失踪了。”九灵扶着伤心的慕容雪,看了一眼刘不平离开的方向,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下一刻,两人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火红的天空之下。
一道溪流在山间流过。
溪流的拐弯处,积成一个平坦的小水湾。水湾之水,清澈见底,不知名的肥鱼自由的畅游。
“噗噗噗!”
数道比光还快的树枝,从遥远的河岸飞射进水湾之中,准确的扎在了一尾尾肥鱼身上。一个裸着上身,肌肉似铁块的光头汉子跳进水湾之中,愉快的将几尾已经翻肚子的肥鱼捡起。
如果刘不平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个光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焚天谷的铁骨。只是,时隔几年,铁骨已经不是当初的白衣弟子了,而是一名实力强劲的黑袍长老。
“喂喂喂,光头男,你还真以为是游山玩水来的啊。”另一个满脸坑洞,丑得跟鬼似的汉子不乐意的数落着铁骨。
这个丑鬼,正是呼延家族传人,阵法上颇有天赋的呼延平。
铁骨挑衅的看了呼延平一眼,“丑鬼,想练练?”
呼延平顿时缩了缩脖子,“这个,练练就不用了,你看,九灵师姐还有慕容雪师妹都一晚上了还没有跟上来,我们是不是收拾收拾,去找她们。”
铁骨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不用。”
说话之人,正盘腿坐在水湾边的老树之下,虽一身黑袍长老的装束,但剑眉星目,给人一种爽朗的峻峭感觉。
此人,正是焚天谷剑宗宗主的亲孙子,白朔。
呼延平听了白朔的话,不干了,他指指铁骨,又指指白朔,想骂又骂不出来,最后就憋出一句,“你们这帮没人性的东西。你们不去,我去!”
白朔睁开眼睛,笑道,“我说不用,是因为我知道她们干嘛去了。”
呼延平的眼中,顿时闪现出求知的欲望,只是配上他那副尊荣,就让人有呕吐的冲动,“快说说,她们干嘛去了?”
白朔不易察觉的扭过头去,不看呼延平那令人恶心的脸,撇撇嘴,“她们回来了,你资自个去问吧。”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落到三人跟前。
正是九灵和慕容雪两人。
呼延平立马跑到九灵面前献殷勤,被九灵一脚踹开。
慕容雪似乎情绪不高,独自坐到一边去了,望着那一湾溪水出神。
铁骨麻利的正在解剖肥鱼,瞟了一眼几人,继续忙手头的活。
白朔站起来,问九灵,“见到了?”
九灵点点头。
“如何?”
九灵摇摇头。
呼延平狐疑的看着两人打哑谜,摸了摸头,“你们见着谁了?”
白朔白了呼延平一眼,应道,“刘不平。”
听到这个名字,铁骨的手不自觉的一顿,接着又继续解剖下一条肥鱼。
“那个奸细?”呼延平失声惊叫,随即就挨了九灵一拳。九灵恶声恶气的吼道,“你这丑鬼才是奸细!”
呼延平哭丧着脸,“我只是开开玩笑嘛。鬼都不相信他会是奸细。话说,小白脸,你是剑宗宗主的亲孙子啊,你有没有什么内幕?”
小白脸指白朔。
白朔摇摇头,“我知道得不多,总之这件事情,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九灵师姐,你看我们下一步咋办?”
九灵、慕容雪、白朔、呼延平,再加上铁骨,是焚天谷与刘不平走得较近的几个弟子。他们也被派出打探刘不平的行踪,当然,只是顺带,自从青松等人死亡,黑山云天失踪之后,焚天谷就不觉得元神筑台的修士能对刘不平构成多少威胁了。
派出他们几人,除了历练他们之外,自然还有别的目的。而这五个人,一出焚天谷,就压根没有打探刘不平的消息,一头扎进深山,就当旅游来了。
只是,阴差阳错,或者有缘。无心插柳柳成荫。
慕容雪居然从凡人的足迹之中,认出那是刘不平的脚印。慕容雪也不告诉其他几人,自己找了个理由,就脱离了大队,独自追寻刘不平去了。
九灵觉得慕容雪有异常,悄悄的跟上了慕容雪。
至于白朔,他能猜到慕容雪两人是见刘不平去了,是因为他知道,能让慕容雪重要到要独自去见的人,除了刘不平,找不出其他人。
如今,刘不平已经找到,是上报焚天谷,还是装作没看见,就成了他们要面临的选择。
自然,以几人跟刘不平的关系,自然是不想上报的。但是,他们毕竟都是焚天谷的弟子,在焚天谷绝杀令下,违背师门命令,也是修神门派的大忌。
“想什么想,既然找到刘不平了,我们就去会会!”铁骨将辛苦捉来并解剖开的肥鱼一脚踢开,大声嚷嚷。
他是粗人。
他不关心师门焚天谷与刘不平之间到底有啥龌龊事,他只关心一点。那就是,他曾经败给了刘不平,而且被刘不平抓了胯/下的兄弟,时隔多年的苦修,他要再战刘不平,一雪前耻!
九灵和白朔对视一眼,眼前一亮。
好办法!
既然不能禀报,又不能视而不见。那不如去会会刘不平,自己几人都是元神筑台的修士,刘不平也是元神筑台,几个人围攻一个,有胜利的把握。在这种把握下,让几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绕着刘不平走,反而向师门上报请求援军,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于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拦住了刘不平,一场血战,败了,刘不平逃了。
这样,既没有暴露刘不平的行踪,又遵循了师门命令。
“好,我们就去教训教训刘不平。”九灵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做出了决定。
随即,九灵拉上失魂落魄的慕容雪,白朔拉上满脸茫然的呼延平,加上风风火火的光头男铁骨,五人小队立即出发,向着刘不平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过一天工夫,几人又再次发现了刘不平。
刘不平对他们的确没有防备。他依旧赤着脚,如同一个凡人一样,在崇山峻岭之中,艰难的跋涉。
当看见五人出现在自己前方的时候,刘不平一屁股坐在地上,扫了几人一眼,说道,“别急,等我踹口气,别说,走路还挺累的。”
铁骨大喝道,“刘不平,少装腔作势。我对你和师门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我来找你,就一件事:揍你一顿!”
一边说着,铁骨一脚踹翻拦在自己面前的一颗巨树,轰隆隆的就朝着刘不平扑了过来。
铁骨雷厉风行,执着又单纯。
这样的人,刘不平一直都很欣赏。
见到铁骨二话不说就要动手,也是热血澎湃,脚底一动,整个人就弹了起来,与铁骨厮杀在一起,嘴里叫道,“光头男,你输给我一次,就要永远输给我。看拳!”
这是纯碎的肉身的碰撞!
轰隆隆的巨响之中,周遭的野树森林摧枯拉朽一般的快速破坏,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