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是这样吗?一直以来,是我错了吗?”娘含泪的眸子专注地望着他,似乎想要看出这些话的真假。
“是的,夫人!这些年来,我一直跟随着老爷天南海北的找你和大小姐,找得好苦!如今,你们好不容易重逢,可千万不能再因为误会而错恨终生啊!”长风的眼里竟也落下一滴泪来,我看的分明,心里涌上一丝的震撼,拭去眼角的泪,我向蝉儿使了个眼色,就向外面走去,把空间留给重逢的父母,十六年的阻隔,不会割断两个相爱人的感情,想必他们会有很多话要说吧!
“长风叔,你说,我和我妹妹真的长得很像吗?”倚在秋千上,我理了理自己凌乱的思绪,接受了现实,转而想起了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不由好奇地问长风。
“是啊,大小姐!你们很像!不过,二小姐的眉心里没有你的那颗红痣!还有哦,小姐,我只是个下人,你叫我长风就可以了!”长风笑了笑,脸上竟是一种少见的温柔,和他的刚毅威猛竟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我的手不由地覆上眉心的那颗痣,想象着妹妹薇儿的模样。
“吟雪,对不起,娘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害你这么多年来竟不曾享受过父爱!”娘抱着我,泪眼婆娑,爹在身边站着,也是老泪纵横。
我笑了笑,握着娘的手,又转身握着爹的手,“娘,都过去了,不是吗?你和爹也终于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娘,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一见钟情是最不可靠的!’,我想,那是娘对爹的误会而一时说的气话吧?娘,真好!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是啊,蔷儿,我和你娘商议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家!”爹宠溺地笑了笑,“你和你妹妹分别这么多年,也终于可以相见了!”
“薇儿她好吗?”娘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这些年来,我亏欠薇儿的太多了!”
“有琳,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以后会很幸福,很幸福的!薇儿,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相信她不会怪你的!”爹拿起绣帕去拭娘眼角的泪,我悄悄退了出来,不知不觉走到回廊上,抬头望天,天上挂着一轮宁谧柔和的明月,明月千里寄相思,可是,重光,我的相思呢?又该寄望何处?我该如何去寻你?
明天,我势必要和父母离开这里,回到那个我从来不曾知道的家里了,可是,我答应重光要在这里等他的,如果他来了,看不到我,怎么办?怎么办?我拿出那块刻着“嘉”字的玉佩,想着我们的相遇,不由地在脸上绽出一抹柔和的微笑,重光,你还好吗?还记得你的承诺吗?我们,可还会有重逢的一天?一滴泪将脸上的笑凝固,凉凉的、涩涩的,天凉了呢!
“小姐,你有心事?”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那个跟在爹身边、武功深不可测的长风,我连忙把手里的玉佩收在怀里,深吸一口气,依然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没有,我只是在看月亮!你瞧,天上的月亮多美!”
“小姐,你哭过,不是吗?你的眼睛骗不了人的!”长风的话一字一句地敲在我的心上,我冷冷地转身,语气不由地生硬了起来,“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吧?”
说着,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向房内走去。
“小姐!小姐!你好吗?好吗?”长风挺立在月色里,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挺拔的身姿在风中更显得孤单,只是,我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他的呓语。
翌日晨,我和父母启程前往金陵,临行前,我将一封信放在了我的房间内,我想,如果他来找我,一定会看到那封信的,如果他不来,我到了金陵,离他,也会更近一些吧?
已是秋天,澄碧的叶子都已镀上一层黄灿灿的金色,微风过处,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坐在轿子里,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惆怅,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别了,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别了,那片带给我无限相思的梅林、雪海!别了,重光!不,重光,我们还会相逢,一定会重逢的!
“吟雪,天凉了!把窗户关上吧!”娘的声音柔柔地传来,我点点头,不舍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放下窗帷,可是,我所不知道的是,在同一条官道上,李重光策马正向与我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阵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只余下官道上滚滚飞扬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