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鸟鸣响穷云扉,当枝上的寒露滴结成水。汴河之上却早已喊声四起,千帆相竟。汴河又被称作是汴梁的生命河,因黄河水位过高,船运困难,所以汴京城内的所有物资基本都是由汴河水运而来,漕运行业也由此风生水起。
“孟三!接着!”
”好嘞!”那个被称作孟三的人物在约在而立之年,皮肤黝黑,棱角分明,有猛士之资,所以也经常被冠以“猛三郎”的称谓。如果有哪位武学宗师,从这猛三郎旁边经过,定会惊奇于孟三的步伐,只见孟三接麻袋的时候左脚向后屈伸,而前脚绷直,腰部用力,这样不仅保持了平衡,还发挥出了最大的爆发力,只可惜,四周皆平头百姓,偶尔有练家子,也大多是泛泛之辈。
“歇工了歇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这让忙活的漕工们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朝着码头旁一处食铺走去,这食铺本就是店家所开,花上两文钱就能吃上两个饼子。
“诶?你听说了么?”漕工们一旦闲下来便开始了道听途说天南海北的聊天,说这话的是一位年轻的漕工,他手里拿着饼子,还夹着两根雪白的葱段。
不知是被他的话题吸引还是被那两根并不诱人的葱段吸引,四周的漕工都凑上去问道“怎么了啊?”“我们听说什么了啊?”“就你小子机灵是吧?”
年轻漕工卖足了关子,“过来过来我跟你说啊,你可别跟旁人嚼舌头,我小舅子在白府门口的铺子里干营生,可他昨儿听他铺子里的人说啊,这白家人,可在一夜之间全给杀了啊!!白家太爷白巨业,大儿子白律贤,就白家二儿子白律生和小妹白心仪…哎呦诶!那个惨劲儿!你都不知道人头都在屋里头挂着呢,所有的女眷,仆人,伙头…都死了啊,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什么?!还有人敢杀白府的人?我听说白家人一天都吃三个烧鹅呐!”
“那可不?烧鹅算啥?我听说那白家老爷子光是婢女就水灵的不得了啊呦喂…”
没人察觉孟三的耳朵动了几下,他自小接受锻炼,听力远超常人,这几人后面说的他也没有在意,但是前面说的话却让他暗自心惊,旁人只知道那白家是通汇钱庄的东家,汴梁城一霸,可他们还有不为人知的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锦衣卫的联络处。这白式被杀,意味着有人要对锦衣卫动手了,可一旦对锦衣卫动手便意味着造反啊,这恰逢新旧君交替之际,大明的江山,岌岌可危啊…
“开工了!开工了!”随着工头的一句吆喝打破了孟三的沉思,他晃了晃脑袋,“唉…谁爱管谁管去,我现在是孟三,又不是******薛猛…”孟三暗自心里想着,努力的想拜托那一段出生入死的过去…可是,他真的能置之不理么?…
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孟三接着去****的营生了,心情却不如之前的轻松了。他以为他的心已经死了,或许吧,当他看到她对他举剑的那一刻;当他看到宵小之徒权倾朝野的那一刻;当他看到自己众叛亲离,无路可走的那一刻……
天空依旧灿烂,偶有飞鸟划过,也伤不了无际的湛蓝。孟三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苏醒着。如果有心人注意,他的脖子下面隐藏着一个小小的飞鱼的标记,旁人只知道飞鱼服,绣春刀,象牙腰牌是锦衣卫的标配,这飞鱼符文,却不被人所知。孟三身上有这印记,也足以说明身份的特殊了,只是为何要隐藏在这卞梁,就不为人所知了。
太阳西斜,暮色苍茫,傍晚的阳光远没有这午后的浓烈,这也让漕工们不受了骄阳的炙烤,每个人的脸上写着一天的倦意,也有着一天的欣慰,小小的人物,也有着小小的满足……
孟三也享受着一天收获的喜悦。三年了,三年时间足以磨灭一个人的心志,渐渐的,他似乎也忘记了过去那个岁月…
慢慢的踱步在汴河边的柳树下,微风习习,仿佛洗刷了他所有的包袱。他不经常回忆过去,因为他是个杀手,也是个军人,这两个职业似乎都教会了他服从与冷血。他是个孤儿,从小接受锦衣卫的训练,不过他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所谓的“锦衣卫”到底是什么。
慢慢的回到了住处,这是一个漕工的聚集地,大多数汴梁城的漕工都住在这里,一处草甸,几身衣服,这就是他所有的家当。躺下闭目养神,听着周围人的荤话打骂,竟也睡的香甜。
“这场战斗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也不管你们怎么做!”一个一脸横肉的男子高声的喝道。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愿与他直视……
“对不起,我想活下去!”一个长发少年拿着一口环背大刀,用力的向已经受伤的另一个少年砍去,少年还未起身,手持长剑格挡,但已经是杯水车薪,长发少年侧身一脚,直直的踢在了那少年的肚子上,少年半呕,身体急速的向后退去,但发现为时已晚…
“呼…!”作为一个杀手,绝对不能在梦中逗留,要时刻警醒着周围的危险,显然,这一点上,作为杀手的孟三,有些失败。孟三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夜已丑时,孟三悄悄的爬出了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