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和旗云、丹花、幺妹在26日早晨五点就出发了。
按照幺妹的说法,那个海子离这里不远,但是雷克却不那么想,不是他不相信幺妹的话,而是他不相信幺妹当时的精神状态。像幺妹这样性格懦弱、身材弱小的女孩,在遇到极大危险的时候,极易产生神经错乱,记不清自己到底跑了多长时间,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几个人背上一个小箩筐,带上了几支火把,通过前面的石砬、树丛,在路上采摘了一些水果,沿着几天前上来的山路,下到了谷底,果然如雷克所料,他们进入谷底之后,幺妹说那个高山海子在南面,可是按照幺妹所说的方向和路线,他们走了一个上午没有走出山谷,却遇到了一个更加迷幻的谷中谷。
雷克怕迷失方向,在进谷之前不得不停下休整,与几个女孩商量是否前行。最后大家达成一致意见,继续前行。
他们沿着崎岖陡峭的山石空隙向谷底走去,他们可以看见远处层层叠叠的青山环绕,片片彩色斑斓点缀其中,谷底白雾迷茫,像仙境般绕石依水,如纱如幔。
身旁奇花异草,穿插于石隙、草地之中,迎风摇曳,点头微笑。
他们无心欣赏身边的美景,艰难地扶树缘石,踏草跃藤,下到谷底。
踏步入谷,见谷中谷又是另一番奇象,环境极为奇特,所有的一切,无不挑起他们的兴致,激发他们的情感。他们走过茂盛的竹林,感受万支竞发,他们路过艳丽多彩的花海,吐纳杜鹃迷香,绕过古树,见树与藤相依相偎,亲密无间,难解其中情怀。灌丛草滩、浓淡相依,浓重胜于泼墨,清淡如同工笔。
荒地石砬,参差错落,惊艳称绝。
清潭碧水,几道微波,传递着叶的信息,活跃了山的脉络。个别地方巨石林立、断崖横出,神奇壮观,也凶险无比。
深谷的空气污浊,灰蒙蒙弥漫谷中,潮湿腐朽的味道一浪卷过一浪,时常让他们感到恶心和眩晕。听幺妹讲,这一带很少有动物、鸟类和昆虫,雷克怀疑这种污浊的空气中有毒,他只好仔细巡视,虽然没有发现昆虫等,最后,根据自己和几个人的感觉,他断定深谷的空气不足以夺人性命,大家的心里都有了底。
他们小心前行,四周都是高耸的山峰,山顶上渐渐锁上层层白雾,谷底雾气更加浓重,缭绕升腾,把明媚的阳光挡在谷外,原本明亮的天空,顿时就像傍晚,什么东西都变得影影绰绰,十几米之外根本分辨不清。身旁,不断出现汪汪碧水,估计是积雨水塘,时令清潭,虽没有溪流跳跃的欢快,没有微风拂动的鳞波,但也为大家送来清凉。
雷克走在前面,绕过那些积雨水塘,一手拿着宝剑,另一只手拉着幺妹,后面是丹花和旗云。他们通过一片寸草不生的裸岩之地,两侧绝壁高高耸立,剑锋对影,遥相呼应。他们感到了自身的渺小,感到了一种强烈的阴煞,也感到了非同寻常的压抑。如果不是对生命的渴求,他们不会进入这种浓雾紧锁、怪石嶙峋、恐怖阴森的谷底。
雷克转头问后面的幺妹:“幺妹,你走过这个地方吗?”
“没有。”
雷克似乎早就知道答案,但是他仍不死心,幺妹给了否定的回答之后,雷克仿佛没有听见,还在继续问:“你真的没有见过这里的景致。”
“是的,我没有见到。”
雷克突然发觉自己的意识有些失控,明明得到了幺妹的回答,自己怎么还会发问。他的心里一惊,难道这里有什么奇怪?刚想到这里,雷克就觉得手中的宝剑抖动,双耳发鸣,一种奇怪的声音丛前方飘来。
那是一种女人的呻吟声,呻吟声如丝如竹、如琴如筝,牵系他的魂魄,撩拨他的心神。雷克瞬间血流加快,浑身燥热无比,一种似梦似幻的感觉遍布全身,他的手脚都开始发抖,手中的宝剑抖得更加厉害。然而,发抖的双腿似乎拥有无限的力量,根本没有收到大脑的控制信息,竟自己大步向前。
与雷克相反,幺妹、旗云和丹花听到的声音是一个男人声音,那种声音如鼓如号,浑厚有力,强悍低沉,仿佛拥有强大的吸力,不断拉扯她们的心。她们心花怒放、热血沸腾,脸上纷纷泛起红晕,一种莫名的躁动让她们加快了脚步。
雷克心知不妙,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不由自主地被那种奇妙的声音拉向前方。雷克开始心慌意乱,拉着幺妹的手也已经松开,不断地在自己的身上乱抓。
他们已经由走步变成了小跑,十几分钟之后,他们跌跌撞撞地来到一处乱石滩,乱石滩上遍布腐骨,那些腐骨多半都已经破碎,不知是动物的骨骼还是人类的骨骼。乱石滩的两侧仍是峭壁蜂起,怪石跌出、剑石到垂,在岩石夹缝之中顽强地长着一些小树、野草。
此时,雷克耳中的声音已经不是来自前方,而是来自周围,他毫无目的地寻找,但是却找不到发出声音的女人。
三个女孩也是一样,在那一大片腐骨之间,不断地奔跑,不断地摔倒、爬起。
雷克已经情迷意乱,一手在空中乱抓,一手挥舞长剑,犹如一个贵族眼中的杂耍,犹如醉酒之后的小丑,也如吸食鸦片之后的狂徒。
四个人仿佛都身居一人世界,根本就不考虑别人的存在,所以,他们相互之间忽远忽近,擦身之间还有碰撞。突然,雷克的长剑一劈,正好碰到了迎头而来的丹花,剑锋划过丹花的前胸和左臂,一股银红的鲜血丛丹花的胸部和肩部流出,丹花胸前挂着的十字架丛她衣服和皮肤之间滑下,落到了地上。
丹花也倒在了地上。
雷克并没有停止舞动,也没有注意倒在地上的丹花,被那种声音左右,旁若无人般地狂舞,动作与行为疯疯癫癫。
旗云和幺妹也维持原来的动作。
倒在地上的丹花依然被那种声音吸引,但是她感到了自己的疼痛,用手一摸,触到了伤口,看见了血,她的心“激灵”一下,瞬间便不去理会,用血手撑地,刚要艰难站起,右手却碰到了掉在地上的十字架,随后,耳中那种奇怪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也瞬间清醒了。
丹花明白了一切,她和雷克等四人受到什么东西的迷惑,产生了情迷意乱的情绪失控。
自己清醒过来肯定与这个十字架有关,她猛然想起了在山洞之中手触十字架,能看见远方景物的事情,她“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把十字架在自己的胸口处沾上血液,拿着十字架就冲向旗云,跑到旗云身边,双手将其抱住,就势摔倒在地,不管旗云怎样反抗,死命的将十字架印在旗云的胸口上。
旗云很快停止反抗,倒在哪里大口喘气。
丹花如法炮制,制服了幺妹。
但是对于雷克,她就毫无办法,因为雷克手中的长剑不断挥舞,时刻都会伤及她的身体。
等待一会儿之后,旗云和幺妹都已经恢复神智,起身站在那里看着雷克发愣。
丹花见雷克越舞越欢,脸上呼呼冒着热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她觉得不能再等下去,如果不及时制止雷克,他会出事的。
丹花望望自己还在流血的胸部和肩部,不再考虑雷克的剑是否会再次伤到自己,就抓住一个空子冲向雷克,可是雷克刚好一个剑刺,直指丹花前胸。
丹花不顾一切地侧身而上。
“噗”的一声,雷克的长剑丛丹花的左臂穿过,直至剑根。旗云和幺妹见雷克的剑击中了丹花,丹花的身体也扑到了雷克的身上,就急忙一拥而上,把雷克抱祝丹花忍着剧痛用右手将十字架放在雷克的胸口,只听“吱吱”响声,雷克的胸口冒出了蒸汽。
雷克清醒了,看见自己的宝剑把丹花的胸部和肩部划伤,并且再一次刺上丹花,穿透左臂,他的眼睛都快冒出来了,大声呼喊:“丹花!丹花!”
丹花左臂的鲜血正在向外渗出,疼痛让她失去了睁开眼睛的力气,身体向地面滑去。
雷克慢慢地把丹花放在地上,他迅速脱掉自己的上衣,丛旗云手中接过匕首,把衣服割破,撕开几条,他双目圆睁,对旗云和幺妹说:“按住她的头和手脚。”
旗云和幺妹胆战心惊地执行了雷克的命令。
雷克用匕首将丹花左臂的袖子挑开,把几块布条放在她的肩臂下,一手按着丹花的肩臂,一手用力,急速抽出宝剑,一股鲜血随剑而出,喷到了雷克的脸上。
雷克抛下宝剑,快速扎紧丹花的伤口,血液浸红那几块布条。
雷克把丹花放在怀中,用手压迫丹花的左上部动脉。
等丹花的伤口完全不流血的时候,时间已到傍晚。
雷克叫旗云和幺妹带好东西,自己背起丹花向谷中谷外面走去。
一直到午夜,他们才狼狈不堪地回到草屋。
雷克径直把丹花背到草屋内的山洞里边,尽管他极度疲劳,仍坚持为丹花清洗伤口,烧剑消毒,涂敷皮带药粉。
丹花也非常坚强,几度疼痛、几度昏厥,但是她清醒的时候愣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等一切处理完毕,已是凌晨两点。
他们身心疲 惫、心力憔悴地倒在简易木床上,不知梦中的明天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