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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繁花倾覆

倾月看向身旁佳人。以君容姿,修度凡尘,钟灵毓秀的他或许生就是来倾覆俗世的。如今,一道圣旨便把他们二人的命运紧紧相连。琴修尘这时也偏头看向倾月,他至始至终都很平静,一双黑曜石的眼睛里却包含着喜悦、释然、轻松……以及,深情。

触到修尘眼中深切的情意,倾月一时有几分无措,她慌乱的避开了修尘的目光。修尘只是笑笑,他太过聪明了,聪明到了解倾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也是这份敏锐,让他似乎不会生爱人的气也不会吃醋。

他是与众不同的,琴修尘从来都不似平常男子般柔弱。他高贵儒雅,如同空谷的幽兰,静静的开放,他本有傲骨无需人怜,但他的芳华怎是能遮掩得住的?一眼便让人难以忘却。

再看颜倾月,从前的她锋芒毕露,惹人妒恨。那么,如今的她则是把她的高贵与才华纷纷收敛,温和的从骨子里一丝丝透出,不是帝王的无上尊贵却让人不禁意诚服。几分如仙轻灵,几分闲云野鹤之气,几分神秘高深,让她看起来似近又远。

只有大小姐才能配得上谪仙般的琴公子吧!在这一对璧人身旁,一干下人频频赞叹。“此生,我就要与这样一个男子共度了……”颜倾月心里微暖,轻轻呢喃。颜倾月就是如此一个人,她从不求从一而终的爱情,也不求轰轰烈烈。只愿细水流长,无论多年后都可以和那个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把酒行欢,一世长安。她似乎已经求到了,看着修尘她莫名的相信着。

“出去走走吧。”修尘的脸映在阳光里,镀了一层希望的光。倾月噙笑颔首,用面纱遮住美人脸庞,两人并肩走出府邸,雪沅雪妍及墨尧(修尘的贴身侍从)紧随其后。

没有马车,只有一双人携手同行。夏风微凉,吹起他们的发,他们的衣……仿佛要乘风归去。夏花艳烈,十里长街花絮纷飞,他们不去拂,任由花落满身。修尘的面纱早已吹落一旁,露出一张足以倾倒众生的颜。惊了行人,醉了颜倾月的心。没有人会想去亵渎他,他太美也太高贵,让人觉得沾染就是侵犯了神明。

颜倾月运起轻功把自己溶于花间,翻转、折腰、旋身……她是半夏的花神,自当与花为伴。修尘宠溺的看着她,启唇轻声唱起歌谣,倾月伴着他的歌从地上舞到花间……

时间停止了,树上的蝉、高飞的鸟、路上的人……甚至落花,倾月在停驻的花雨中飘下,落到修尘身边,她言笑晏晏,带着小女儿的调皮道:“修尘,我们重新认识吧!”

琴修尘微微眯起眼,半晌却笑开了,“我叫琴修尘,现在是四大世家琴家长公子,琴家绣庄的实际掌权人。还是……一位音攻师、炼丹师,武功能够自保。为人温和有礼,但很护短。妻君可满意?”他含笑看着倾月。

倾月一愣,他好笑的说:“不是说要重新认识吗?”颜倾月回过神,笑容中含着一丝算计:“小女子颜倾月,新进权贵氏族颜家少主,腹里稍有点墨水,半吊子的符篆师和阵法师。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武功勉强能看,就是不熟。同样护短,而且本人有点娇气,大女子主义时有时无。对自己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夫人觉得如何?”颜倾月在悄悄暗示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颜倾月了,最后一句话呢就是妥妥的算计。嘿嘿,夫君大人,和我成亲你就准备好贡献出你的才华吧。

琴修尘何等聪明,对于颜倾月的小算计他是不在意的,反而自己能帮到她使他很高兴。不过倾月那句“初来乍到”让他有些心慌,在他眼里倾月确实有些不同,但很细微,最大的变化就是她的心境更淡泊了。连琴修尘都只发现细微不同,可见前身与她是多么相似了。不过也不足为怪,她们本来就是一体。

颜倾月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修尘,夫妻间本就该相互信任,何况是这个一直相伴身旁的人。决定了,颜倾月上前挽住修尘,示意他边走边说。

倾月压低了声音,俩人挨得极近也就无人听见,她道:“修尘,我这般做是因为,我们分别三年,人总是会变的,我希望彼此爱的是如今的对方。还有……”倾月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真正与你青梅竹马的颜倾月被毒死了,我是她另一半灵魂,因为我们死在同时,所以分割的灵魂重合了。现在的意识是我掌控,而不是与你青梅竹马的那位。”

琴修尘微惊,不过马上就释然了,看着倾月紧张的样子,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下,宽慰道:“月,你们就是一个人。从前我爱着的她只是一半,而你来了,不是正好让我的爱完整了吗?你们本是一体,何必说不同?只是你们经历不同所处环境不同,有着不同的记忆,中和反而会有一个更完美的你。”

“我爱她,也爱你。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即使抹掉我对她的记忆,让我只遇见你,我也注定会爱上你。当然,这身体里是别人的灵魂,那么她永远不会是我的爱人。”颜倾月笑了,修尘爱的不是颜倾月这个名字,而是这个人。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看来她还是没有完全融入进去啊……

琴修尘好笑的看着这个时而聪明时而迷糊的女子,心里想到:“傻瓜,我发现了你细微的不同,我就明白你变了。但我却更加爱你,你会明白的对吗?我爱的是你。”款款走着,在落花微雨里,一步一步,走到路的尽头便是一生。

在多年之后,颜倾月想起今日都忍不住庆幸她的坦白。当无数人当她是妖异来刺杀她时,当她其他人不知情无力相助时,有一个知情人坚定的站在她身后。这都是后话,我们如今需要记住的是他们赤忱的心,他们无法摧毁的信任……

以及……他们在漫天艳烈繁花中无声滋长的情愫。前世有缘,今生相聚,青梅竹马的他们从相识相知,到相伴相守,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对于初来的颜倾月是一见钟情,但对两个已经相融颜倾月来说,是数年沉淀下来的深情……

现在我们不要去想未知的将来,只留下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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