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洲上了车之后,周暮暮就觉得车内的气氛很是压抑,她本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局面,但是嘴唇动了动仍是什么也没说。
顾洲一直等着周暮暮开口,不料,对方竟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游戏。顾洲不满,长手一伸拿走了她的手机:“周暮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说完,匆匆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顾洲意味不明的一瞥,让周暮暮云里雾里:“什么?”
“难道你不应该交代一下···例如你谈恋爱了也不告诉家里之类的问题?”
周暮暮被他的问题绕住,心虚地搓着手:“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只是玩玩。”
顾洲怄极,打转方向盘,在路边停下车,那双好看的眼睛像是要在周暮暮身上盯出个洞:“玩?你有什么资本跟人家玩?”
“周暮暮,你真是长出息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学人家风花雪月,游戏人间?”
顾洲冷漠的话深深刺痛了周暮暮的心,她把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是,我的确不是什么大小姐,我没有资本跟他玩,我就只配在你家当个粗使丫鬟,任你差遣!”
周暮暮打开车门,走出去,狠狠地把车门甩上:“我这种身份的怎么配坐你尊贵的车呢?”
顾洲最恨别人拿他的车出气,周暮暮明知故犯,惹得顾洲冷笑,眼珠子像是要喷出火来,撂下狠话:“好样的,周暮暮,有本事你今晚别回我的家,看你在这大马路有谁搭理你!”
说完,顾洲猛踩油门,车子像支箭一样飞了出去,融入这夜色之中。
周暮暮鼻酸,把顾洲骂了一通,骂骂咧咧地把手伸进口袋想要找自己的手机。一通摸索没找到,才想起顾洲方才抢走了她的手机。
Shit!周暮暮这回是真的怕了,这大半夜黑漆漆的,人影也不多几个,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来往车辆飞速驶过的声音。
一时间脑内想起众多恐怖片的情节,周暮暮头皮发麻,也不敢乱走了,走到路灯下蹲着,现在她只能祈祷顾洲良心发现回来找她。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顾洲还是没出现,半夜风起了,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隐隐听到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泣,周暮暮鸡皮疙瘩都起了,惊出一身冷汗。
又过了半个小时,顾洲依然没出现,她彻底对顾洲死心了,顾洲那种死要面子的人是宁愿她有什么危险也不会放下面子来找她的,她到底在幻想什么!想着想着,心里又怨又怕,眼泪就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一辆车缓缓地在她身边停下,车灯照得她快睁不开眼睛,只能隐约看到有一个人从车子上走了下来。周暮暮站起来,模糊地看到那个人的轮廓,正在想是不是什么坏人的时候,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拥住她,焦急中带着庆幸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暮暮,幸好你没事。”
周暮暮听到他的声音,一愣,“赵皓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赵皓城听到周暮暮浓重的鼻音才发现她眼睛上有泪痕,没想到她竟然被吓哭了。赵皓城心疼,指腹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我在酒店没等到你的电话,就打电话给你,没想到是顾洲接了电话,他跟我说他在半路把你给甩了。”
“我着急就赶紧赶过来了,幸好你没事。”赵皓城摸摸她的头发,温柔似水的嗓音在周暮暮耳边回荡,“别怕了,我在。”
顾洲心急火燎地从家里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温情脉脉的一幕,心里好像有一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脏,又酸又痛。
此时此刻,他很想对周暮暮说点别的,例如对不起或者我错了之类的话,但最后从嘴里只能吐出这生硬的几个字:“周暮暮,回家吧。”
周暮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赵皓城说:“谢谢你,赵皓城,夜深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我送你。”赵皓城实在是对顾洲这种毫无责任感的人不放心。
“不麻烦你了。”周暮暮虽然不想坐顾洲的车,但也不好意思让赵皓城来来回回地跑。
“周暮暮,不要拒绝我。”赵皓城坚持,说着握住周暮暮的手带她上车。
周暮暮看赵皓城态度坚决,不再矫情,此时此刻,她的确不想再看到顾洲。坐在副驾驶座的周暮暮透过车窗看到顾洲倚在车门,一脸的落寞,她几乎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回家的路上,顾洲不要命地一路狂飙,似乎只有这种极速的运动才能让自己的心不能那么乱,才能让自己心头的失落变得轻一些。
匆匆地洗完澡,他披着浴巾坐在床上,他坚信等一下周暮暮一定会来找他,因为······顾洲看着手中周暮暮的手机,很笃定的勾起唇角。记得有一次她的手机坏了,她急得不行,跑到他房间央求他帮她捣鼓捣鼓,看能不能修好,他那时很不耐烦地赶她走:“明天再拿去修不行吗?这都几点了?”
她沉默,纠结得眉毛都拧到一块,最后嗫嗫嚅嚅地说:“我爸临走的时候,医生给我打过电话,但我那时候手机刚好没电了,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见到我爸最后一面,从那一天起,我就没敢让手机离身,因为我生怕错过了那些重要的电话,造成一生的遗憾。”
顾洲把玩着周暮暮的手机,在手上掂来掂去。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赶紧把手机藏好,塞进被窝里,然后朝门口说了声:“进来。”
周暮暮走到床前,不耐烦地对他说:“把手机还我。”顾洲听她这语气,火气嗖嗖地往上升,想起刚才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决绝地走上赵皓城车的那一幕,那股浓重的失落感又涌上心头。
周暮暮,你刚才就那样跟别人走了,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生气?
顾洲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诚恳地跟她道歉:“对不起。”
周暮暮装作没听见,重复:“把手机还我。”
“我那时太生气了,所以才会说那些话。”
“······”
“我只是生气你随随便便地找一个谈恋爱,我只是怕你被别人骗了。”
“······”
“我不应该把你随随便便地扔路边,害你担惊受怕。”
周暮暮没想到顾洲会说这些话,心里有些动容,但表面上仍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把手机还我。”
“你原谅我,我就还给你。”顾洲开始耍赖。
周暮暮对他的无赖行径实在太过了解,知道自己要是没给他一个答复,今天是肯定拿不回手机的了,只好说:“我原谅你了。”
顾洲勾了勾嘴唇,故意捉弄她:“我不信。”
周暮暮翻了个大白眼,却又不得不遏制住自己的情绪,磨牙:“那你想怎样?”
“你给我吹头发,我就相信你。”
周暮暮挣扎了几秒钟,拿起吹风机,帮顾洲吹起了头发。
这不是她第一次帮顾洲吹头发。
以前她经常帮顾洲吹头发,就因为顾洲说他喜欢那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她为顾洲做过的事实在太多太多,而且每一件她都心甘情愿。她就是没有办法对顾洲说不,他是她的死穴。
她轻轻揉着顾洲的发丝,他的头发又黑又亮,还有一点硬,他以前叛逆期的时候曾经把头发染成黄色,后来被她取笑之后又染回了黑色。其实他黄色头发的时候也很好看,只是会显得秀气些。
吹风机轰轰的声音环绕在她的耳边,每次她帮他吹头发的时候,她都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是相爱已久的夫妻,或者是恩爱的情侣。
只是,她知道,他们什么也不是。
他们终究会变成两条平行线,渐行渐远,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