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成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明白自己的家中怕是早已有很多人暗中盯着,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暴露出来。
他发现街上多了许多侠士打扮的生人,虽然不一定就是寻找自己的,但他还是抓了一把泥土,将自己小脸弄的更加难以辨认。
丁成现在犹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小胡同中穿行,缓慢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绕去。
丁府门前,有需要侠士打扮的人物进进出出,但丁成却一个都不认识。武林中人将丁鼎夫妇的遗体入棺后,就安置在丁府,因此各派的人物也就都住在里面了。
以前丁成总趁先生不注意时,从后花园的假山后溜出府去玩。图方便,他在假山中挖了一个洞,通向院子外面。
他这次准备悄悄的从这溜进去,偷偷的看一眼父母的遗体,如果有可能的话,祭拜一下。再从家中拿一些以前父亲留下的药材,以便自己以后修炼。
以前为了在掩饰墙外的洞口,丁成将一块两百多斤的巨石堵着。这么大的一块石头一般大汉都难以移动,也就丁成体质特异,再加之他自身极高的修为才能搬动。当然这修为高是针对俗家武林,对于修士来说他才刚刚起步。
他左右张望一番,在确定没有人路过后迅速将巨石移开,自己钻进去。一进入墙内,便是在假山之后,只要穿过假山就可以穿过花园到大厅,那里现在已经成为父母的灵堂。
丁成在假山的缝隙中思考着怎么才能不被人发现去祭拜父母,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立刻一动不动生怕惊到路人,导致自己功亏一篑。
“你确定那小畜生回来了?”
“是的大人,刚刚我爹来告诉我,说少爷今早到我家讨要了一身我儿子的布艺,看起来好像是准备回府的样子。”
“好,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顾少爷是不会亏待你的。这点银子你先拿着,要是真抓到那小畜生,以后这丁家的宅子和天地都是你的了。”
“谢谢大人,谢谢顾少爷。”
“这事千万不能让那帮江湖人士知晓,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走吧!记住,嘴巴严实点。”
“嗯,小人…”
这声音丁成听的出来,正是今天一早他讨要布衣的佃户儿子。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第一次对父亲祸因恶积,福缘善庆的说法产生怀疑。
父亲对着自己佃户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每逢灾年,父亲总是免去佃租,甚至还倒贴粮食给他们。
特别是这一家子,这老佃户去年病种无力医治,便是父亲赐他上好紫芝调理身体,才慢慢复原的,更安排他的儿子入府做活,赚点银钱好让他孙子有钱读书。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那老佃户后脚就来报信了。根本就没有将丁家对他的恩义记在心头,反而为了富贵将自己往死路上推。
“父亲,是你错了?还是这佃户错了?或者是人心本就如此?”丁成双眼含泪,心中呐喊道。
丁成小小的年纪,那知道这人心的险恶,就在刚才他甚至想去寻找这个下人,掩护自己去祭拜父母。好在这次意外听见,否则真是自投罗网。
他为自己后怕,更为父亲不值,他父亲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可最终却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而被帮组过的人却落井下石。
这一瞬间丁成突然觉得心寒无比,甚至产生了好人难做,何苦做好人的念头。但一路护送他逃跑,最后丧命的侠士却让他心中又起了暖意。
丁成摇摇头,将心中的思绪散去,此时最重要的是如何溜进去祭拜父母。
他现在已经不敢对别人有任何的指望,好在他从小习武,轻身功夫对江湖中人来说已经算是顶尖。若不是怕飞檐走壁被人发觉,他根本无需钻洞进来。
丁府虽大,但对从小在这长大的丁成来说,只需要小心点摸到大厅不成问题。沿着雨花石汀步他躲躲闪闪的到了大厅外面。只见里面坐满了各色的人,有好一些都是丁成认识的。
其中有大悲寺的住持,有白云观的道长,唐门的掌门,这些人每年都会来丁府拜访他的父亲。
丁成躲在大厅外稍远的一棵桂花树上,希望在他们离开后进去祭拜下父母。此刻他已经不准备冒险去拿药材了,只要能顺利祭拜完父母便离开,此后就在山中修习仙法不去计较其他,只等学成去找那玄青道宗报仇。
他在树上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各派人士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位置稍远,只见他们争执着什么,但却听不真切,只是断断续续的飘来几句,宝剑、秘籍之类的话语。
直到午时过半,一群人才姗姗离去,丁成估摸他们是要去吃饭了。本以为可以从容祭拜,可糟糕的是竟然还留了两个人在那守灵。
没有办法,再拖下去怕是那些人吃完又要回来了。他只得从树上下来,偷偷得溜到下人的房间拿了把扫帚出来,一路上打扫装成小工。
“真奇怪,堂堂武林至尊府上居然没有藏有武林秘籍,甚至连散手都没有。”一个身穿素色道袍的少年,坐在一边红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抱怨道。
小道士身边坐着一个青衫少年,看不出是何门派,也是一脸不忿:“谁说不是呢?没有秘籍,没有武器,只有一些药材。说出去谁信?”
丁成一边扫地一边向灵堂走去,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大概知道了这些人的目的。原来住在他家美其名曰厚葬盟主,实际上却是打着他父亲的遗物所来。想来也是,若是他们真的有心,那顾云绝的人是绝不可能这么来去自如的。
那俩个少年弟子自顾自的在聊天抱怨,也不管眼前这个扫地的小童。
而丁成自己则默默的在灵堂中打扫,只是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他只好低着头,细细的擦拭棺材的每一寸地方,不敢让这俩个江湖弟子发现自己流泪。
将所以地方都细细打扫一遍之后,他慢慢的跪下父母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默说道:“爹娘,孩儿不孝不能亲自让二老入土为安,孩儿…”
“喂,那小孩,你干什么?你也配?”
丁成怕暴露引起抓捕,只能起身擦擦眼泪道:“两位大哥,我自小便是丁府的下人,老爷对我们下人十分体谅,所以就想来拜祭一下。既然不让,那我这就走。”
“丁鼎这个死鬼有什么好拜的,快滚!”那青衫少年骂道。
竟然在灵堂如此说话,也看的出来这些江湖中人是何等张狂,对于丁鼎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敬意。
丁成虽怒,但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得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刚走出大厅门口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惊呼:“啊!不对,你站住,那小童,你给小爷站住。”
丁成只当是没有听到,低着头一直朝前走。
小道士冲过去一把将丁成抓住,道:“那日丁府的家丁已经被杀的一个不剩,怎么还会剩下你?”
“那****刚好外出…”
小道士打断道:“呵呵,别装了,我去年随观主来拜访过老死鬼,见过你这个小崽子。”他一边抓着丁成的衣服,一边冷笑着说道。
那青衫弟子也冲了过来,笑着说道:“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可怜丁鼎那个死鬼就要绝后了。哈哈!”
这一口一个死鬼,丁成再也忍不住了,一掌将抓住自己的小道士手臂打折,然后一脚就将他踹飞,落地时已经是口吐鲜血,面无人色了,只有双眼透着深深的恐惧,他怎么都想不到一个稚童竟然有如此功力。
青衫弟子见丁成竟然有如此功力,吓的一声尖叫,一边往后飞奔一边大喊:“丁鼎的儿子回来了,掌门快来啊!”
事已至此,丁成根本就不管不顾,追上前去要将他打死。这青衫弟子的轻身功夫连丁成一半火候都没有,片刻之间就被丁成抓住,丁成抓住他的一只脚使命往地上砸去。
“嘭!嘭!嘭!”
三记势大力沉的猛砸之后,这青衫弟子面部已经分不出那是那了,头颅都已经凹进去,当场毙命。
丁成可不敢在耽搁,也顾不上显眼,立刻纵身跳上往屋顶,跳闪腾挪飞似的冲向城门方向。他知道,现在必须要逃出城门,只要进入大山凭借他的身手就不怕这些门派弟子了。
“嗖!”
“嗖!”
“嗖!~”
有数条身影从丁府与街道上的各个位置冲天而起,在后面追赶,嘴里也大喊着各种话语。
“小贼竟敢伤我师弟性命,站住休逃!”
“贤侄,此事其中必有误会,莫要惊慌,停下罢!”
“抓活的,别伤他性命!”
“…”
丁成为了能逃出府去游玩,打小练习最刻苦的就是轻身功夫。此刻他一路绝尘而去,只有几大门派的掌门级人物才能吊在后面,想要追到他根本就不可能。
片刻后丁成已经投身进入了树丛,后面的几个掌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丁成消失在树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