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另有其人
八离离连忙的给他拉了个坐,并且大声的叫着燕儿倒水。
麦子看着郭文辉,有些诧异,说实话,这地方并不好找,他竟然能准确无误,有点意外。
燕儿的水来没有端上来之前,金娟已经嚷嚷着和八离离换了坐。她坐到了郭文辉身边,抬起一双醉眼打量着他。
“没想到,真没想到,麦子的老公竟然是这么个斯文人。”
“那你觉得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麦子问她。心里微微的有些不高兴,她的脸离郭文辉太近。
“说不准!”金娟笑起来。
郭文辉有些不自在,拿起筷子随意的夹了点菜放进嘴里。这其间,他把眼光转向麦子,麦子却看着心中的杯子。
八离离看出了些端倪,从旁边忙不迭的叫郭文辉喝酒。
“可我下午还上班呢,一会儿还要开车,不能喝。”郭文辉说。
“也是,现在酒驾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被警察逮住了,坐牢,半个月。”八离离连忙改口开玩笑。
金娟一言不发的笑了笑,独自端起杯子连喝了两杯。每次喝完,都把酒杯重重的放到桌上。
八离离便连笑带怒骂她:“你就不能放轻点儿,一会儿我的燕儿得受老板气呢!”
金娟哼了一声,又重重放了下杯子,并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的样子,嘴角往上提了提:“男人没个好东西。”
“你。”八离离说不出话来。
麦子往嘴里塞着菜。她把眼睑一直低低的垂着,不看金娟,也不看郭文辉,她的眼里,只有那盘芋头。
一会燕子来倒水时,八离离机会挤眉弄眼的勾引她,可人小姑娘羞羞答答的迈着眼,并不看他。
一席饭,终是吃得各怀心思。
走出店门的时候,金娟借着酒意去要了郭文辉的电话。她摇晃着拨了自己的号码,然后递还他:“给,帅哥,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那天有空没空的,无聊的时候,发个信息来聊聊。你是麦子的老公,也就是我的朋友是不是?”
郭文辉不知道这个朋友和麦子这间友谊成份的深浅。但他还是嗯嗯的应着,陪着笑。
然后金娟便说要走,而且还硬要八离离送。
麦子随了她。她不想勉强,也无须如此,心里甚至有点想要她早走早好的意思。
所以,她和郭文辉站在路边,看着金娟靠在八离离的肩上,脚步踉跄的去了。
他们穿过公路的时候,一辆小QQ擦身而过,开车的探出头了骂了句什么。金娟向他翘起了中指。
“你这朋友还挺好玩的。”郭文辉笑起来。
麦子却笑不出来,她竟直往前走。
“你去那儿呀?上车啊!”郭文辉说。
“不用,我去开店,你回家吧!”
麦子走到店门口的时候,远远看到对面杨丽丽正帮一个人做脸。她连忙便跑了过去,心里有小小的窃喜。一双再脏的手在别人脸上磨了一个多小时,再怎么样,也干净了吧?
杨丽丽笑嘻嘻的帮那位敷好面膜,然后便来帮麦子开始按摩。
十根坚硬的手指在脸上磨来磨去的。麦子闭着眼睛,不是享受,是难受,痛得要死。想想那几百块钱,真有点后悔。
而且,问题又接踵而至。杨丽丽竟然不戴口罩,一阵阵的怪味随着她的呼吸喷到脸上。麦子差点没背过气去。
做了一半,八离离打电话来:“老麦,金娟那个神经病,竟然装醉,妈的。”
“什么?”麦子像看到了金娟上车时转头间那诡谲的一笑似的,一股莫名的东西只往上涌。她慌忙的坐起来,止不住的干呕。
“怎么啦?”杨丽丽问。
她回答不了,嗓子疼痛。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把面膜冲出了一条白色的小沟。像一条触目心惊的伤痕。
郭文辉来到上班处,要好不好,刚进院门就和黄静撞了个对脸儿。
他一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调出去一个星期的吗?
黄静却看着他甜甜的一笑,“怎么啦郭大哥,不欢迎我回来呀?”
“哦,不是不是,只是!”
“今天开会,所以就回来了。”黄静的眼睛往上挑了挑,丢了个媚眼。
郭文辉连忙低着头,走向了前面。
“男人没个好东西,吃完了一摸嘴就跑。”黄静在后面说了一句。
郭文辉立刻便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喉咙干得一呼吸,就会有干涩的疼痛。怎么人世间的女人都爱说这句话儿,这对他,好像有天大的不公平。
走到办公楼,看到张姐躲闪又带点怨恨的看了他一眼。郭文辉脚步没停,直接往王主任办公室里走。
王主任正靠在椅背上抽烟,他背对着办公桌,脸却对着本是身后的那面无趣的墙。听到脚步声,也不转回来,只抬起夹着烟的右手挠了挠后脑勺。
“有事吗?”王主任就这样问了一句,也不转过身来。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郭文辉也不出声,沉默着转身把办公室门关上,走到办公桌面前:“老王,怎么回事呢,你不是答应帮我一帮的吗?那黄静怎么又能回来了?”
“哦,是小郭啊!”王主任这才缓慢的转过身来。他脸上的神情,让一个以他相处了十年左右的郭文辉大大的吃了一惊。
王主任的大背头凌乱了,两个大大的眼袋像两只破旧的袋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脸上。下颔上的胡渣长得更个不见天日的守山农似的。胖厚的嘴唇上,挂着一道道干裂的口了。
这还是那个在办公室里威风凛凛,在酒吧里洋洋得意的王主任吗?怎么像一只快要风干了的腊肠似的,无趣至极。
“老王,你这是怎么啦?”郭文辉觉得自己这么问出来,都有点难于启口。
“没事,离婚了。”王主任抽了口烟,抬起血红的眼睛看着郭文辉。
“离婚?”
“对啊,过不下去了嘛。臭婆娘,睁眼钱闭眼钱,上辈子就是个叫花子,******,昨儿晚上被她念叨得火上头,把她狠揍了一顿,今儿个就去离了。离了好,离了清静。”
“可是!”
“哎!”王主任挥了一下手,“不就离个破婚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我我说那个黄静。”郭文辉突着嘴,此刻,他觉得自己挺没事找事做的。看人老王那烦恼的样子,自己不是闲得慌吗?所以话说完,又连忙加上:“没事儿了,没事,我出去了。”
“你别走。”王主任却叫住他:“文辉,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恐怕帮不了你啦。因为你知道黄静她舅舅是谁吗?”
“是谁。”
“咱县县长,正级。”王主任把睡睑垂下来,有点不敢看郭文辉的似的:“我本来也不知道,要不是县长亲自打电话来,我还让小黄在外面工地上挂着呢。所以,今天就让她回来了。”
“那是那是有什么办法呢。”郭文辉打着哈哈。他也把眼光移开,不敢看王主任。在有些东西面前,本来想正义的人,正义不了,只有无尽的尴尬。
气氛有些微妙,郭文辉连忙找了个借口退出了王主任的办公室。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面前,一只看着自己的脚尖移动,一直在心里想一个问题。
是人自己束缚了自己,还是规矩束缚了人。为什么于大欺小会成为一种惯例呢?在这时,我们要如何做,才能有用而不得罪人的维护自己的权利呢。当然不可能,两者无法兼得,至少自己做不到。郭文辉苦笑了一下。
这时,王姐拍拍手宣布:“王主任今天有点事,没办法主持会议,会议内容我全都打到纸上了,自己看吧!”
说完,她开始一个一个的发文件。发到郭文辉的时候,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小郭,没少给王主任好处吧?”
郭文辉听得一头雾水,拿起文件一看,无非都是些关于这个季度的工作进展情况和效率等等,但是最后一条竟然是说某市有一个合作项目,而去确定合签的人,便是自己和黄静。
疯了,真的是疯掉了。郭文辉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张姐寓意深长的那句话。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注定了反驳不了。
他抬起头,偷偷看黄静,黄静正看着文件笑。一副洋洋得意不自觉得挂在唇边。郭文辉真的想到一个词,狐狸精。
他很想立刻去找老王说说,可是又怎么说得出口?
一整天,他都像坐在仙人掌上似的,痛苦难挡。
晚上去接麦子,郭文辉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去出差,去那儿?”麦子问。
郭文辉说了地址。麦子的心像蜻蜓点水般,轻轻一下,带着很多东西来。竟然是鲁良所在的那个城市。
“和谁去?”
“老王。”郭文辉说。
鲁良那天走后就没有任何信息,为什么?十年不见,说的许多美言和千里迢迢而来,便是为了索取那一吻?还是,一切已经有了终结。
麦子不由自主的隔着衫衣摸了一下那只水晶猫,真想问问它,如果它会说话的话。
回到家里,见两个老人电视也不看,脸色暗沉的坐在沙发上。知道郭文琼和吴强事件的困扰还在,两人也不敢说言语,放下孩子,默默走到卧室里准备郭文辉出差要用的物品。
郭文辉把行李箱从衣柜头上拿下来,麦子往里放他的衫衣,T恤。涛在一旁好奇的看着爸爸妈妈做事情。
“妈妈,你们再做什么?”一会儿,涛问。
“给爸爸整理衣服,爸爸明天要去出差。”麦子压低声音笑着说。
“我也要去。”
“小子,爸爸去是办正事。”郭文辉也笑起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涛不依,把身子靠在床沿上撒娇。
麦子正想哄他,外面已经传来了文辉爸的声音:“文辉,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会说什么话?郭文辉看了麦子一眼。麦子小声道:“快出去呀。”
“文辉,今早你送你姐回去,有没有见到吴强呀?”文辉爸问。
“没人,他不说了嘛,要去出差。”郭文辉坐到沙发上。
“是吗?”
“是,是说过这样的话。”文辉妈插嘴。
文辉爸愣了愣,沉吟了片刻:“那你明天送我们过去一敞,我们打算去找吴强爸妈谈谈。”
“爸,可是我明天要去出差,可能要三天以后才回来。”
“出差?”文辉爸顿了一下,挥挥手:“那你去吧。我们自己坐车去就行。”
话好像说完了,客厅里再次沉默。
麦子边收拾着,一边偷偷听外面的声音。确定文辉爸妈会去郭文琼家,心里竟然卸下沉重,轻松了许多。
她本来以为,郭文辉不在的话,自己和两个老人要怎么相处。还悄悄在心里打了主意,等郭文辉一走,就回娘家去住。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她想了想,又在行李箱里放了个衣架。文辉平时出汗很大,如果晚上想洗衣服,衣架就派上用场了。
就这样衣架唐突的放在最上面。像平静水面突然浮起的一根水草,做为鱼民,便有了几分认为这水下有鱼的欢愉似的。
麦子此时正是如此,那一刻,她感到做为一个妻子为丈夫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般的喜悦。
文辉看到这个衣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也许只是随手扔到一边而已吧!
麦子把行李箱的盖子盖上,拉好拉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抱起涛到卫生间里洗漱。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想起鲁良。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鲁良在她手掌心写下一串传呼机号码时的情景。鲁良的指间带着细细的汗,他虽然处在一个胆识超常,敢爱敢恨的年龄,可他还是有些紧张。略微颤抖的指尖触到她的掌上,写下的数字歪歪歪斜斜的样子。
反到是她,她很镇定。用近乎已安抚的眼神平静的看着他。而且还向他笑了笑。
本来想说你真笨,女孩子对你没意思,会让你这样拉着手写字吗?
可她还是没说。当然,第二天也没有打这个号码。
小小年龄,又是初恋,但已知道什么叫做矜持。这是一点。另一点,宿舍里的伙伴们教道说:“女孩子不能太主动,就算你有多喜欢,也得把主动权让给男孩子,不然的话,他不懂得珍惜你。”
麦子觉得这句话是真理。
所以,她一直等到第三天,当鲁良站到她们宿舍门口时,她的心才从半空中的飞跃平稳的落到了心底。
她才明白,其实,自己是担心的。
如今,她又有了这样的感觉,鲁良走了好几天了,怎么不来电话?
也许是突然厌倦了这种藏头藏尾的感觉,也许是见了面后,和心里深处所期望的不一样,感到了深深的失望了吧。
如果就这样无疾而终,也到挺适合当下的情况的。
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心,恐怕再也回不到原点了。
麦子拥着这样一个疑问,蹙着眉,在深夜一点半,进入了梦香。
第二天早晨,郭文辉早早的出了门。
接下来是文辉爸妈小声嘀咕着出门的声音。
麦子一直屏着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像一个小偷偶然遇到主人回家一样,只到门外响起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麦子的呼吸才顺畅了起来,终于能够轻松自如的从嘴里呵出来了。
太难得了,竟然只有儿子和自己两人在家。
麦子转过眼睛,看着涛还在熟睡中的小脸蛋。平静纯洁得像晨光照耀下的晨露,清晰四溢。
看着这样一张小脸,麦子不由得挂起一丝微笑在脸上。她厥起嘴,轻轻的亲了儿子的小额头上一下,然后把身子挪了挪,靠拢了他一些。
她仔细的看着涛的发际线,又看他的眉毛,嘴唇,鼻子生命真的好神奇,这样一个可爱的人儿,竟然是经过自己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而且,还一天天长大,然后变成一个漂亮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