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告诉你个好消息!”豆子一进门就兴奋地喊叫,打断了李劲海的沉思,他来不及放下乐器就扑上李劲海肩头,“别总这么忧郁了,有个好机会来了!”
“是吗?”
“兴奋点兴奋点!”豆子拍他的脸,“你听了准会高兴的!”他开心地放好乐器,拉了把椅子坐回李劲海身边,指手画脚地宣布,“面具乐队要回清寒狂欢了!”
“哦。现在正当红的乐队。”
“对啊,他们就是从清寒走出去的啊!为了报答寒姐,也为了给还在清寒寻梦的后辈们一些鼓励,他们特意回清寒举行狂欢啊!还会有音乐界的前辈来助兴!所有参加的人都必须戴上面具,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豆子极其激动极其陶醉地举起双手,“我抽中面具了啊!抽中面具就可以参加狂欢了啊!这多难得啊!”他跳起来,手舞足蹈。
“恭喜你。”李劲海由衷地替他高兴,不觉微笑起来。
“兴奋点兴奋点!”豆子又拍他的脸,“知道我有多好运吗?我抽中了两张面具!两张啊!我决定!留一张给你!明白了吗?这个机会是我的也是你的!”
“什么?”惊喜有时候和打击一样令人无所适从,李劲海竟然很没出息地显得惊惶失措。
“去参加狂欢啊。”
“可是……”李劲海下意识地打量自己,“我的伤都还没好,这么狼狈……”
“嗨,不怕。天冷,反正衣服穿得多,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脸上面具一戴就更看不出什么了,你只要尽量展现你的风度就行了。”
“她并不欢迎我……”李劲海忧心忡忡。
“什么啊,戴上面具谁还认识谁啊?再说了,你不就想离她近点嘛,这还不近啊?也说不定她就喜欢上你了呢?这男女间的感情啊,谁都说不好。”豆子老气横秋地摇着头。
“豆子,”李劲海苦笑,“你不明白,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希望的,刚才我在想,也许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
豆子急了:“喂……李……”
李劲海摇摇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个狂欢来得正是时候,至少可以让我开心地退场。”
“李大哥真决定放弃啊?”豆子挺惋惜。
“根本连争取的可能都没有哪里来的放弃呢?”
“唉……那个……不太明白……”
“不说了,”李劲海放松地笑起来,“让我们都为这次狂欢做好准备。”
豆子想了想,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大笑:“是啊是啊,管他呢!有机会抓住再说。明天就可以领到面具了,这个周六就是狂欢了,还有四天,我们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包装包装。李大哥,你说是吧。”
“嗯!”李劲海用力点下头。
“你说这是他在追你啊还是你在追他啊?连面具都被兴师动众地拉回来创造机会。”雪狼懒洋洋地靠在躺椅里摇晃他的脚,一边看寒音忙碌地整理狂欢时待穿的服装。
“他在追我!”寒音肯定地回答,“他特意去清寒附近租房子,还每晚守在清寒外面听我唱歌,我想他跟李劲风打架也是因为他不想李劲风打搅我。原来这一直以来他都守在我身边啊。”她手上的动作停下来,陷入陶醉,“一想到当我在清寒里时他就站在对街楼上的窗户边守望,心里就会有说不出的感动……”
“我可不喜欢这么没勇气的男人。”
“所以我才要创造机会给他勇气啊!”寒音理直气壮。
“如果他不来呢?”
“我相信他会来的。”
“如果他就是这么没勇气的人呢?”
“我们打赌!”
“赌什么?”
“赌输的人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人任何一个条件!”
“可以。”
“我喜欢的人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寒音抓起整理好的衣服跑进卧室。
雪狼未置可否地笑着,本来挺悠闲,可是寒音一次又一次地在卧室里进进出出,衣服是换了一套又一套,每换一次就征求一次他的看法,但不管他是说好说坏,她还是会一套一套地换,换得人眼花缭乱。
“看看这套怎么样?”寒音不知是第几次从卧室里兴冲冲地出来。
“唉——”雪狼一掌拍在上额头,沉痛地闭上眼睛。
“喂喂,看看这套衣服怎么样?”走在街边的豆子拉住李劲海指着橱窗里的衣服咂嘴,“可惜太贵了。”
“没关系,我说过,这个机会对你来说很重要,一定要做最充分的准备,有我在你不用担心钱,以后还我就是了。”
豆子拖走准备进店的李劲海:“嘿嘿,看得出,你也不是有钱人,其实太贵了没用,关键是要有特点。走啦走啦,去其他地方看看。还有,这次狂欢你也不能马虎。”
“嗯。”李劲海露出暖暖的笑容。两个人亲密地并着肩。
今夜,一场狂欢即将开始。一群盛装的人由四面八方陆续向清寒汇集,这景象使得这个夜晚与平时格外不同。
李劲海与豆子对视一眼,一同郑重地戴上精致的面具,穿越马路向清寒走去。豆子是一身的色彩缤纷,李劲海是黑与白的大方稳重,都因为带了决然的情绪而出奇的神采奕奕,尤其是李劲海,面具后的那双眼睛,灼灼地燃烧着。
清寒里早已人声鼎沸,无数戴着面具的人都怀着期待激动地交谈着,推门进去,声浪迎面扑来,李劲海被这份热闹感染着,却又身处热闹之外。
他放眼望去,满眼华服丽影,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寒音,他握紧拳头,掌心里沁出汗来。
清寒里原先的桌椅都撤掉了,大家都站着,豆子一看到热闹景象就什么都忘了,眨眼间没入人丛。李劲海靠墙站着,只想就这样安静地呆在角落里直到狂欢结束。
寒音就靠在吧台边上,一直注意着门口进来的人,当那个黑白相间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她本能地紧张起来,再看到那个人并不和人交谈,只是默默地靠墙停住时,她笑着倾身朝向身边的雪狼,凑近雪狼耳朵小声说:“你输了。”
雪狼依照寒音的暗示朝李劲海的方向瞥了一眼:“未必。”
“只有他才会穿得这么傻。”寒音嘻嘻笑,“就是他了!我要让他看到我!”
“搞清楚了再行动。”看着寒音耳朵暂时失聪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本来还想劝点什么的雪狼闭上嘴摇了摇头。
隔着热闹非凡的人群,隔着不算长不算短的一段距离,寒音直直注视着另一方的李劲海。
李劲海一直在寻找,从一张面孔到另一张面孔,寻找中,突然感到有目光在注视他,他的心突的一跳,目光惊慌地掠过吧台边那个一身雪白的身影,片刻后又拉回来,随即就定在那张面具上挪不开了。
目光与目光相连、交会,所有距离都不复存在。
面具乐队穿着一式的服装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舞台,一句开场白都没有,就在舞台下人们的尖叫声中开始了第一曲的演唱,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只有那两个人的注意力在彼此身上,在喧闹中强烈地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李劲海瞬间遗忘了他最初的坚持,情不自禁在人群中挤着试图靠近寒音,几乎在同时,寒音也迈开了脚步。
雪狼将酒杯放到唇边时低声对自己说:“看来果然是我输了。”
乐队充满激情的演唱中,相爱的那对恋人间的距离每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靠近一分,时光便带着斑斓的色彩回溯一些,所有沉重的悲伤的都被这些色彩稀释、冲淡,丝丝毫毫消散,一切都仿佛回到最初的单纯,只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