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看完贾诩的信后,当即将信笺撕得粉碎,一脸怒意的看着来使,骂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识相的,快些打开城门投降,我还可以饶他一命。否则的话,等我攻进城去,必定要取他的项上人头。滚!”
来使得到了李傕的答复,掉转马头,很快便回到了城里,并且将李傕的话语转告给了贾诩。
贾诩听后,摇了摇头,惋惜的说道:“我好心好意的规劝他,可是他却不听,还一意孤行。既然如此,那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他便对身边的庞德说道:“李傕此人恃才傲物,也过于骄狂,越是得意,他就越轻敌。而且他断了一臂,在武勇上必然会有所降低,你且引一军出城,单搦李傕。他因为断臂原因,必然不肯答应,你只需口出狂言,出言不逊,对他一番谩骂,他恼羞成怒,肯定会与你单打独斗。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李傕此人急难对付,而且武力过人,不可力敌,只能智取。与他斗上两个回合,便旋即退回来。”
庞德道:“军师,我也知道李傕英勇,好不容易激怒了他,应该要多战几个回合才是,如果就两个回合,便旋即败走,只怕李傕会有所怀疑。不如,我多与李傕斗上几个回合,然后再诈败而走?”
贾诩听完庞德的一席话,略感到有些惊诧。他看了一眼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个头已经接近了他,身材不算魁梧,但是却很结实,一双粗大的双手更是布满了老茧,是常年练习武艺手握兵器的结果。
“我也知道,与李傕多战几个回合固然是好,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看穿。但是李傕太过勇猛,即便是徐荣、樊稠、又或是毛霖等几个都尉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战胜他。你箭术虽然高超,可是武艺……总之我不想你以身试险……”贾诩关心的说道。
庞德听后,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当即抱拳说道:“军师,末将知道您在担心我。李傕武艺固然超群,可如今断了一条胳膊,在打斗时,必然会有所妨碍。我虽不才,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不至于会被李傕一枪挑死。主公和军师只见过我箭术高超,却从未见过我与人打斗,自然不知道我的能力。这一次,我就让军师见识一下,我庞德的真实能力。”
说完,庞德转身便下了城楼,翻身骑上了马背,冲城楼上的贾诩喊道:“军师,且在此稍等,我去取兵器来。”
话音一落,庞德便策马向军营方向赶去,一溜烟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过了没有多久,庞德又回来了,这一次手中却多了一柄长兵器,只是兵器的头部却被一个布袋套住,让人无法猜测出这是一件什么兵器。
庞德在城楼下面勒住了马匹,先是向着城楼上的贾诩抱了一下拳:“军师,请下令打开城门,我去迎战李傕!”
贾诩见庞德信心百倍,而此时城中堪用之人也只有他一个,姑且死马当活马医,摆了摆手,示意下属打开城门,同时对庞德嘱咐道:“多加小心,万事量力而行,切记不可久战。”
庞德点了点头,冲着贾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城门打开后,庞德双腿一夹马肚,“驾”的一声轻喝,便慢慢悠悠的出了城门。
等到庞德出了城门,那边他便对守在城门边的士兵说道:“关上城门,没有我的话,不得再打开城门!”
“喏。”
庞德骑着一匹战马,慢悠悠的向前方走去,然后在距离城池大约二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与自己相距仅有三百步的李傕以及两千部下,他的内心是无比的激动。
他仰望苍天,但天空中细云在不断的翻滚,那白云变化多端,时而呈现出这样的形状,时而呈现出那样的形状,煞是好看。一阵微风掠过庞德的脸庞,年轻却略显稚嫩的脸上陇上了一层莫名的兴奋,在阳光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闪闪发光。
万众瞩目之下,庞德单骑面对李傕两千多雄兵,虽然是背靠着姑臧城,可这种勇气在他的这种年龄,却少有人能够做到。此时此刻,庞德的内心里想了很多,自己多年的苦练,今日终于可以一展拳脚了。李傕,将成为他的试刀石,他将用李傕的血,来为祭奠自己手中的这把兵器。
“李傕!可敢与我单打独斗吗?”庞德凝视着对面的李傕,突然大喝一声,响彻整个旷野。
李傕见庞德单骑站在对面,手持一杆长兵器,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之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在姑臧城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庞德这个人,所以很清楚庞德是一名神射手。而如今,庞德又一个人出城搦战,他望了一眼城楼上站立着的贾诩,担心贾诩会耍什么阴谋,而且自从他断了一条胳膊之后,武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许多精妙的枪法招式都需要双手来完成,他现在只有一只手,在使用枪法上会有局限性。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出战,冷笑了一声,便道:“两军对垒,比的不是个人的实力,我没功夫和你瞎闹。我知你箭术神通,怜你苦练多年方有此成就,不想让你死。你赶紧回去,告诉贾诩,只要打开城门出城投降,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庞德于是用言语激李傕,说道:“李寨主勇猛无匹,纵横北地多年,庞德心知肚明。可是那是以前了,现在你断了一条胳膊,还在那里神气什么?你不敢和我单打独斗,是不是怕打不过我?也对啊,要是你当着众人的面,输给了我这个无名小卒,难免会丢了你的身份。既然你不愿意和我打斗,我也不勉强。只要你跪在爷爷的面前磕三个响头,爷爷也就不为难你了……”
李傕听到庞德口出狂言,出言不逊,当即怒道:“庞德!我看你是个人才,才不愿意和你过多计较。既然你找死,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来吧,我庞德还怕了你这个残废不成?”
“你说谁残废?”
“当然是你了,难道还有第二个李傕吗?李傕,你这个狗娘养的,神气什么啊,只会乱放厥词,有种的你现在就过来和我单打独斗,我要是怕你,我就跟你姓!”
“姓你奶奶个腿!”李傕怒了,大喝一声,双腿用力一夹马肚,便立刻飞驰而出。一只右手紧握着手中长枪,一脸愤怒的朝着庞德冲去。士可杀,不可辱。何况又是被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辱骂,他就更加的难以忍受了。如果自己不去杀了他,肯定会被全天下人耻笑。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气。
庞德早有预料,见李傕冲了出来,却依然停留在原地,然后将手中的长兵器横在了胸前,左手缓缓的抽出了套在长兵器顶端的布袋。布袋一经去掉,庞德手中的长兵器立刻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竟然是一柄大刀。
大刀通体银色,刀身弯曲如象鼻,刀刃光滑锋利,刀背亦可以勾住敌人,在阳光下,还透着一种森寒。此刀乃庞德家传宝刀,唤作古月刀。
李傕看了一眼庞德手中的大刀,他也是一个兵器爱好者,光从外形和大刀的光泽上来看,这把刀一定不寻常。不过,在他看来,这把刀拿在庞德这种无名小卒的手中,倒是太浪费。而这把刀,在他杀了庞德之后,也即将易主。
李傕骑着快马,迅速的冲向了庞德,一杆铁枪也毫不留情的刺向了庞德要害。庞德骑着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是呆在了那里一样。
姑臧城的城楼上,贾诩看到庞德一动不动,而李傕已经出枪,正逼向庞德,他心中紧张万分,不知道庞德能否抵挡的住李傕的一击必杀。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双手也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李傕策马狂奔,与庞德距离也越来越近,长枪先出手,直接刺向了庞德要害。在眼看就要刺到庞德时,只见庞德将刀身一转,刀头朝下,刀柄朝上,双手紧握大刀,见李傕的枪尖逐渐逼向自己,他身子忽地一侧,便巧妙的躲过了李傕的这一枪。
李傕一脸的惊讶,没想到庞德躲闪的如此轻松。可是他用枪老辣,一招未中,不等招式用老,旋即变招,单手持枪,快速的将手中的铁枪不停的刺向了庞德。这一招,是他最为得意的连刺必杀,凡是在马上与他对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皆死在这招必杀之下。
李傕的连刺一经使出,但见枪影重重,虚无缥缈,让人看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长枪,又或是看着犹如好几柄长枪同时刺来,任人难以防备。
这一招使出,李傕的脸上便陇上了一抹笑容,心中暗想道:“这回看你还不死?”
可是,事情往往会出乎人的预料。众人都在为庞德捏把汗的时候,却见庞德突然再次调转了刀身,锋利无比的刀头在庞德身后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形,旋即朝着李傕的头颅猛劈而下。
李傕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庞德竟然会使出这样后发制人的招数,未等他的长枪枪影此种庞德,他的这一劈如果自己不用尽全力进行抵挡的话,固然能够刺中庞德,但自己只怕也会被庞德的大刀一分为二。自己的命很是珍贵,绝对不能和庞德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一般见识。
于是,李傕的连刺顿时无疾而终,单手持着长枪,急忙架在了他的头顶上。
“铮!”
一声巨大的兵器碰撞声,庞德用力下劈的一刀直接被李傕架住了。但是庞德的力道过于凶猛,而李傕又是单手持枪格挡,被这猛烈下坠的力道压的手臂都弯曲了下来,刀锋直接在他的额头上方,只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会被劈中了。
“啊!”庞德双手紧握大刀,用力将大刀向下按,希望能够完全压制住李傕,然后李傕抵挡不住时,刀锋便会顺势落在他的头颅上,便可以斩杀李傕。
李傕单臂持枪,被庞德压制住了兵器,吃力的抵挡着,脸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时轻敌,会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麻烦。而且庞德那家伙的力气也大的惊人,饶是他这样膂力过人,也被庞德压制的喘不过气来。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怕庞德很有可能会将他斩杀。
说时迟,那时快,李傕当机立断,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立刻用双腿夹紧了座下战马,用腰身的力量强行将座下战马夹的疼痛难忍。座下战马突地发出了一声长嘶,迈开四蹄便向前疾奔。
“嗤嗤嗤……”
马匹奔走,李傕也跟着移动,但见庞德压在李傕铁枪上的大刀与那杆亲密接触的铁枪不断的摩擦,迸发出了火花。
只片刻功夫,李傕便抽身而走,远离了庞德。而刚才的那一幕,确实好险。此刻联想起来,还一直让他心有余悸。
李傕刚调转了马头,便看见庞德急冲冲的杀了过来,他重新抖擞了一下精神,怒喝道:“没想到你这个无名小子险些要了我的性命,刚才是我轻敌大意,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姑臧城的城楼上,贾诩以及众多将士们亲眼目睹了庞德武勇,之前提着的心,都掉了下去。他们都没想到,一向以箭术神通为名的庞德,居然还有如此功夫。
但是,贾诩的眉头还依然皱着,他看的真切,心里也明白,庞德刚才到底是侥幸还是真有如此实力?而且李傕的勇猛他也是知道的,两个人到底会怎么样,只怕他一时也难以下结论。毕竟李傕是久经战阵的人,而庞德却像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论作战经验,肯定会有所不及。
城下,激斗正式开始,庞德一反刚才的态势,主动展开了进攻,舞动着手中的家传古月刀,攻向了李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