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京大学、高等师范学校、工业专门学校、农业专门学校、朝阳大学、汇文大学等各大中专院校的学生,大约七八千人,游行示威,到新华宫请愿。不料想段芝贵调来西北边防军士兵二千五百余人,提前驻扎在新华宫里。当学生队伍来到时,边防军士兵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挥蜾刺刀、枪托,痛打学生们,有数十位学生身受重伤,四十三位学生被捕,被关押在新华门大影壁琉璃墙里。
当天晚上,西北边防军总司令徐树铮带着段芝贵,来到北池子,进了日本人大仓的府邸,召开秘密会议,总统府顾问青木中将、边防军督练官坂西中将和大仓等日本人出席会议。
坂西中将坐在地上,瞪着双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对待支那反对大日本帝国的学潮,必须态度坚决,彻底取缔!”
徐树铮拍着几案,大声应和道:“坂西中将说得对,今后心肠要狠,手腕要硬,胆子要大,不能婆婆妈妈的,关押在新华门的四十三个‘乱党’,全部移交京畿卫戍司令部收押,不许亲友探望。”
秘密会议开到第二天凌晨,方才结束。散会后,段芝贵带着西北边防军士兵,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进驻北京大学、高等师范学校、工业专门学校、农业专门学校、朝阳大学、汇文大学等各大中专院校。边防军士兵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把住学校大门,严禁学生自由出人。边防军士兵还割断各大中专院校的电话线,不许学生打电话,与外界联系。边防军士兵对北京大学、髙等师范学校的封锁更加严密,除了采取对其他各大中专院校的监视方法外,连教室、图书馆、宿舍门口都有边防军士兵把守。
前门大街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边防军士兵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如临大敌。北京城大街小巷也都布满边防军士兵警戒哨,一旦发现演讲的学生,当场逮捕。
各大中专院校校长见状,打算到京畿卫戍司令部去,保释被捕的四十三位学生。驻扎在各大中专院校的边防军士兵,拦住校长们,不许他们迈出学校大门一步。段芝贵查封了北京学生联合会,逼着学生们停止演讲,恢复全天上课。
眼见皖系军阀镇压北京爱国学生,张兆坤啧啧称奇,少不得对小傻子说道:“奶奶的,徐树铮、段芝贵心黑手辣,果然是个人物,咱得好好学学到了出殡这一天,张兆坤陪着冯国璋灵柩,来到前门火车站。他们离开北京,沿着京奉、津浦铁路南下,到达沧县火车站。灵柩被马车运到诗经村,安葬在冯国璋生前修建的“冯公林”里。姨太太“翠碧”哭得死去活来,张兆坤见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感到十分惋惜,一直咂吧着嘴,垂涎三尺。
葬礼结束,张兆坤、小傻子离开诗经村,坐着马车,来到沧县火车站。他们坐上火车,沿着津浦铁路南下,在南京浦口车站下车。
张兆坤、小傻子过了长江,坐上人力车,赶到吴家巷“聚鑫烟馆”。他们刚到巷口,就见从巷里跑出一个小男孩,身高体胖,结结实实。
张兆坤下了人力车,蹲下身子,抱住小男孩,仔细看了看,十分诧异地说:“奶奶的,这是谁家孩子,咋长得挺像俺。”
话音刚落,七姨太“花仙”从巷里追出来,见张兆坤抱着小男孩,惊喜交加,忙不迭地告诉小男孩说:“小毛头,他是侬阿爸,快叫‘阿爸’呀!”
张兆坤听罢,“嘿嘿”傻笑,用夸奖的口吻对“花仙”说道:“奶奶的,你还挺能,替俺生了个小丘八蛋。”
“小丘八蛋——”七姨太“花仙”弯下腰,拍了张兆坤一巴掌,嗔怪道:“侬说得好难听,快给小毛头起个名字。”
张兆坤掐掐小男孩腮帮子,站起身来,满不在乎地说:“奶奶的,那还不好说,就叫二喜。”
正在这时,史虎带着四姨太“弄箫”、八姨太“海棠”,欢天喜地地迎接张兆坤。张兆坤要过账簿,仔仔细细地核对账目,点收银圆。张兆坤跟姨太太“弄箫”“花仙”“海棠”盘桓了几天,方才离开“聚鑫烟馆”。
张兆坤、小傻子乘坐火轮船,溯长江西行,驶往湖南岳阳。他们在岳阳火车站上车,沿粤汉铁路南下,直奔长沙而来。他们在长沙火车站下车,长途跋涉,返回湖南醴陵。
张兆坤坐在签押房里,嘴里哼着《十八摸》,正数着从北京、南京带回来的银圆,就见程善策穿着破衣烂衫,闯进门来。张兆坤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道:“奶奶的,你小子咋跑回来了?”
程善策瘫在太师椅里,精疲力竭,用微弱的声音答道:“别提了,俺买通巡捕,从监狱里跑出来。俺离开上海,要饭来到醴陵,这一路可苦了。”
张兆坤来到程善策面前,拍拍他的胸脯,愧疚地问道:“奶奶的,你动手杀陈其美,一个子儿也没捞着,俺对不住你,现在封你当旅长,行不?”
话音刚落,程善策从椅子上蹦起来,兴高采烈地说:“太好了,想不到一夜之间,叫花子当上旅长了。”
在“长毒菌”血腥镇压下,湖南学生联合会转入地下活动。他们在商业专门学校召开秘密会议,彭璜对其他学联领袖说:“我们要发动全省各界人士,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驱张运动。同时还要给全国学生联合会写信,揭露‘长毒菌’的暴行,获取支持和帮助。”
彭璜带着“驱张请愿团”,悄悄地离开长沙,兵分数路,赶到北京、上海、夏口、番禺等地。彭璜代表长沙一万三千名学生,发出“张敬亮一日不去湘,学生一日不回校”的誓言。他痛哭流涕地揭露“长毒菌”罪恶,动员住在北京的湖南人,参加驱张运动。碍于段祺瑞十分赞赏张敬尧,面对“驱张请愿团”,徐世昌表示无能为力。
吴佩孚见状,带着大老婆张佩兰,率第三师官兵,离开湖南衡阳,撤回直隶保定。两广巡阅使陆荣廷支持湖南第一师师长赵恒惕,让他率本部人马,对第七师发动全线反攻。湖南第一师官兵返乡心切,凭借三千余支曼利夏洋枪,奋勇杀敌,兵锋直指长沙。第七师官兵不敢抵挡,扔掉曼利夏洋枪,带着抢掠的财物,落荒而逃。
第七师补充第三旅官兵向北狂奔,路过蓝田镇(今湖南涟源)时,将镇子团团围住。他们把九门克虏伯过山炮和十八门克虏伯野战炮,一字排在镇外,装上开花炮弹,瞄准镇里的房屋。旅长刘振玉抽出洋刀,一声令下,众炮齐发,猛轰一个时辰,蓝田镇几乎被夷为平地,一千八百多家店铺、二千多家住宅变成废墟。
补充第三旅士兵端着曼利夏洋枪,枪炮齐鸣冲进镇里,把遇到的男人全部杀光。面对惊恐万状的姑娘、媳妇们,刘振玉“嘿嘿”一笑,让补充第三旅士兵蜂拥而上,将其全部轮奸,连小幺妹、老婆婆都不放过。轮奸完姑娘、媳妇后,刘振玉策马扬刀,将其全部砍杀,断头剖腹。补充第三旅士兵把废墟里的财物全部抢光,临走时还放了一把大火,将倒塌的房屋付之一炬。大火烧了一昼夜,直到把镇子烧成平地,方才自行熄灭。
补充第三旅士兵带着抢来的财物,得意扬扬地离开蓝田镇。蓝田镇遭此劫难,店铺闭门歇业,住宅十室九空,老百姓无法谋生,弱者乞讨过活,苟延残喘;强者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兵火浩劫后,连日天降大雨,链水水位暴涨,老百姓被大水冲走,江中到处都是泡涨的尸体。饿狗没了主人,只好争食漂到岸边的尸体,把心都吃疯了,眼也吃红了。
眼见湖南第一师官兵杀来,张敬売不敢怠慢,封张敬汤当援衡总司令,赶往前线。张敬汤还没到前线,就遇到第七师官兵丢盔卸甲,向北狼狈逃窜。他登时吓坏了,掉转马头,紧跟着败兵,抱头鼠窜,连夜逃回长沙。
张敬尧见状,胆战心惊,当即找来傅铁嘴,用疑惑的口吻问道:“你说有了‘镇湘楼’,南蛮子就翻不了天,现在他们咋打过来了?”
傅铁嘴张口结舌,沉吟半晌,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帅,俺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张敬亮听罢,指着傅铁嘴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喊道:“妹妹的,你纯粹是个骗子,马上给俺滚蛋。”
傅铁嘴见张敬尧真生气了,唯恐惹火烧身,忙不迭地躲了出去。他打点行李,出了长沙城,直奔醴陵而去。
张敬売喊来张继忠,让他带着第五团士兵,火烧“镇湘楼”和军火库。时间不长,“镇湘楼”燃起冲天大火,火光把全城都照亮了。紧接着,军火库也传来“轰隆隆”弹药爆炸声,长沙老百姓不明就里,都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乘着兵荒马乱,张敬务带着三十万个银圆,在张敬舜、张敬禹、张敬汤、张继忠、张继义保护下,率第七师残兵败将,离开长沙城,逃往湖北夏口。
有当时民谣为证:
侉子兵,欲脑壳,烧了我屋场,烧了我竹箩,最后烧了我稻禾;
侉子兵,欲脑壳,杀了我娃子,杀了我阿哥,最后杀了我大伯;
侉子兵,政脑壳,抢了我牛羊,抢了我鸭鹅,最后抢了我饭钵;
侉子兵,政脑壳,奸了我么妹,奸了我堂客,最后奸了我阿婆。
傅铁嘴回到醴陵,见过张兆坤,把张敬尧逃出长沙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他。张兆坤听罢,当即丢下“桃花烟馆”,押着十姨太金桂、十一姨太银杏、十二姨太慧慧、十三姨太霓裳、十四姨太栀子,带着暂编第一师士兵,逃离醴陵县城。他们坐上火车,沿着萍株铁路,退往江西安源。他们在安源下了火车,端着曼利夏洋枪,步行赶往江西宜春。湖南第一师穷追不舍,流弹打死张兆坤的战马,把他摔在地上。褚玉璞急中生智,掀下小毛驴背上的蟋蟀罐,让张兆坤骑在驴背上,仓皇逃命。
民国九年(1920年),吴佩孚回到直隶保定,当即赶到“光园”,去找直隶督军兼川粤湘赣四省经略使曹锟,商量如何对付段祺瑞。自从冯国璋死后,曹锟成了直系军阀的首领,“光园”也成了直系军阀的老窝。曹锟见过吴佩孚,召集直系军阀主要人物,在“光园”举行秘密军事会议,决定对皖系军阀开战。
段祺瑞闻讯,来到北京城南满清皇帝团河行宫,自封定国军总司令,封徐树铮当总参谋长,段芝贵当前敌总司令兼第一路司令,曲同丰当第二路司令,魏宗瀚当第三路司令。段芝贵把前敌总司令签押房,设在北京长辛店,亲率第十五师、西北边防军第一、第三师官兵,驻扎在直隶涿县、固安、安次(今河北廊房)一带,准备进攻直隶保定。曲同丰率第十三师、西北边防军第一、第二混成旅官兵,驻扎在直隶武清。魏宗瀚率第九师官兵,驻扎在团河行宫,作为后援。
曹锟见状,离开直隶保定,赶到直隶天津,封吴佩孚当讨逆军前敌总司令。吴佩孚走马上任,把前敌总司令签押房,设在直隶新城高碑店。他自兼西路总指挥,封曹锬当东路总指挥,王承斌当后路总指挥。他带着第三师、直隶第二、第三混成旅、直隶第一、第三补充旅官兵,驻扎在直隶新城一带,准备进攻团河行宫。曹锬率直隶第四混成旅、直隶第二、第四补充旅官兵,驻扎在直隶武清杨村镇。王承斌率直隶第一混成旅官兵,驻扎在河南郑县(今河南郑州),作为后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