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迫不得已选择让了鹿秋出嫁来解决目前这困境,但朴老爷仍是心有不甘。于是在阮老相爷带人来朴府选定婚礼吉日当日,没有任何征兆的,面容憔悴的朴老爷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道:“大家都知道,老朽有两个宝贝女儿。”
“鹿秋虽说义女,但也是老朽从小精心照顾养到大的女儿。对两个女儿老朽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一样宝贝。”
“自古以来都有长幼有序一说,所以感谢今日大家聚在一起,为了我的大女儿鹿秋与阮三少……”
朴老爷这是在最后拼死一搏,他在赌如果自己在一切成定局前先摊牌,戳破这层众人都默认的纸,把阮老相爷逼得自己退婚了就最好了。
而阮老相爷当场的反应正是朴老爷心里盼望的,他没听完老脸就气得铁青,立刻就带着人打道回府了。
回府后,阮老相爷心里各种恼怒,感觉朴李亨这老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居然敢小看相府,小看他的宝贝幺子,气得想直接退婚。但又碍于之前求亲排场太大,现在朴家说的又句句在理,还如此公开高调答应了婚事,实在是骑虎难下。
娶,被朴府轻看,心里是极不舒服的,也不免成为盛京那些忌惮阮府之流眼里的笑话;不娶,这阵前反悔之举,阮老相爷一世清名必将毁于一旦,定会被坊间传成是嫌贫爱富的伪君子。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平日里只顾着玩闹的痴儿老幺竟突然懂事起来,说都是因为他,所以不管是哪个朴家小姐,他都不悔婚,他要娶。最后阮老相爷对着笑得一脸天真的幺子,摇着头答应了。
不过两日,阮老相爷就差人送来了丰厚的聘礼,并订了吉日。看到这样的结果,朴老爷心里难免失望,但又有了动力,他要为他的宝贝女儿举办最最盛大,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的婚礼。
出于朴老爷的心里愧疚,为了补偿鹿秋,再加上阮老相爷为了挽回面子,所以鹿秋和阮三少这场婚礼规模空前盛大。要不是对皇室迎亲嫁娶礼仪有所忌讳,这场婚礼规模绝对远超皇帝嫁女儿的排场,事实上已经超了。
阮相送来的丰厚聘礼就已经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比拟的了,而朴老爷为鹿秋准备的嫁妆更是极尽奢华。
单是鸡蛋大小的南海明珠就有十颗,这平时可是千金难求一颗的宝贝。嫁妆中不乏各种珠宝首饰,珊瑚玛瑙珍,绫罗绸缎,名家字画,数不胜数,陪嫁丫鬟也有十个,花轿也是用的十人台,全都应和十全十美的寓意。凤冠霞帔几乎是按公主的规格做的,十层喜服上花纹均是最出名的绣娘用金丝银线绣制的,上面还镶了各色宝石美玉。
但这场盛大的婚礼,双方都明白,并不是被祝福的,两家人都各有各的心思。不管这朴家老爷是因为宠爱女儿还是因为面子,这场空前的婚礼绝对给足了阮老相爷面子,成了坊间一段久久流传的佳话。
拜过堂,宾客酒足饭饱,酒也喝够了,夜也深了,新郎也就是咱们阮三少,被人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进了新房,慢慢走到新娘跟前。下人都走后,他一声不吭定了许久突然就扯了鹿秋的红盖头,像个登徒子似的眯着眼,挑起鹿秋的下巴,靠的很近很近,近到鼻尖都挨上了鼻尖,厚重的酒气喷到了鹿秋脸上,他嗅了嗅。
“哈~太好了!我……我娶的是你,我……娶到你了……”
“三少,你醉了。”
被满头各式金器发饰重重压了一天的鹿秋皱眉,推开阮三少的手,碍着沉重的头饰和十层的喜服不是很利索地起身把酒喝得摇摇晃晃的阮三少扶到床上坐好,去拿了浸湿的毛巾过来给他擦脸和手。
“三少,可认得清我是谁?”
“我没醉,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我媳妇儿……你是朴……老爷,不对,现在,是我岳父大……人,嘿嘿……我见过你,额……”
“三少见过我?”
“对,对啊。你不就是我,我岳父大人寿……礼那天一个人在走廊上看……看烟花的那……那个。”
鹿秋忽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个傻子竟在那时见过她。
“是是是,你没认错,三少先擦擦脸,可好?”
“我……不叫三少,我叫阿宝,宝珠的宝,宝贝的宝,叫……我阿宝,你呢?”
“好,阿……宝,我叫……”
“不要说,先不要说,让我来猜……猜猜……”
阿宝歪着脑袋,坐得东倒西歪,很不配合鹿秋擦脸。
“你……肯定不叫朴毓儿,你是养女嘛,那……你是朴什么儿呢,朴花儿,朴草儿……还是朴……”
如果阿宝现在没有喝醉酒,表情也没有这么无辜与人无害,任何听到的人都会觉得他在讽刺在嘲笑。但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的鹿秋这次居然有些不耐烦了,她破天荒的不希望阿宝叫错她的名字,终是忍不住打断了还在胡天胡地瞎猜的阿宝。
“对,我是义女,所以我不姓朴。我姓鹿,我叫鹿秋,梅花鹿的鹿,秋天的秋,阿宝记住了吗?”
“鹿秋?哎,你……怎么不姓朴?”
“阿宝,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我知道!我娘说了,你不是我岳父大人的女儿,不过,额,我才不管你是谁的女儿呢,我要娶的就是你!你现在是我的新娘子了,你是我的了,嘿嘿……我的……新娘子,额……”
或许因为那一句我要娶的就是你,又或许是因为阿宝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毕竟盛京四俊之首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瞬间有了种阿宝本来就是想娶她的错觉。如果这个错觉是真的,也太巧合了吧,不过这真的就太好了。
有了这种没头没脑的错觉,再去看床上酒气熏天,还不停打嗝的阿宝,开始有种说不出的可爱,鹿秋突然就开心起来了,这一整天都悬着的心豁的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