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深夜,在外面呆了一整日的阮云谨面无表情回到了新房,仿佛看不见在一旁痴痴望着他羞红了脸的美丽新嫁娘,自顾自的地让丫鬟伺候梳洗宽衣就寝。期间朴毓儿几度想寻机说话,但又刻意矜持扭捏着,愣是没插上一句话。
直到她娇柔地掀开帐子欲踏上床时,沉静多时的阮云谨终于开口了:“不许上来。”
“夫君?”
朴毓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故温柔地唤道,身子更是向前探去,一边衣领状似无意地稍稍滑落,露出她如玉般的香肩和粉色的亵衣。
“我说不许上来,难道你听不懂吗?”床上阮云谨向外挥了挥衣袖,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并丢出一条带血的帕子。
“夫君这是为何,毓儿真的不懂?呜……”
话里行间全是委屈,朴毓儿真的不知道心爱的夫婿这是怎么了,加上白天受得委屈,立马就低泣了起来,拂袖抹泪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不需时,床上阮三少有了声响,朴毓儿以为他一定会过来温柔体贴地安慰她,揽她入怀说些贴心话来哄她,但是他没有。
这好话暖话是一句没听着,想也想不到的恶语冷语倒是来了一大堆。
阮云谨的声音极其冰冷:
“我根本就不想娶你。”
“若不是鹿秋以性命相逼,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新婚之夜我去了鹿秋房里,今夜也是她求着,我才勉强过来的。”
“外面该给的面子,我答应过她都会给你,除非你自己不想要。”
“少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这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给我记清楚了,我的妻子,现在这府里就只有鹿秋一人。”
这些没有任何起伏的冰冷话语如一把把利剑瞬间就刺透朴毓儿的心的同时,也如尖针利器一样轻易地刺破了鹿秋和朴毓儿多年姐妹情谊的泡泡。
就像店里大好的宣纸不小心被滴上了一滴墨汁,那这张宣纸就再也卖不出去了,就毁了,这多年的姐妹深情在心爱的人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往后一大段日子,阮云谨果真如他说的那般,每夜都睡在朴毓儿的房里,在人前维护她关心她给足了她面子,有下人闲言碎语,他亦会出来呵斥并严厉惩处碎嘴的下人。
所以大家都传阮相府三少爷把新夫人宠上天了,恨不得摘天上的星星月亮给她。都说朴毓儿才是真正的三少奶奶,没有把鹿秋赶走不过是出于道义,是她和阮三少仁慈,她成了全城所有姑娘羡慕的对象。
但这一切宠爱都不过是假像,人后的辛酸苦楚只有朴毓儿自己最清楚。婚后这么久,阮三云谨一次都没有碰过她,甚至连同床都没有过。整夜整夜的她全都独自一人蜷缩在堂前塌上,独自哀伤默默流泪,白日也不敢亦不肯把自己的遭遇跟任何人述说,但对鹿秋的恨意却日渐加深。
嫁进阮相府后,朴毓儿对鹿秋之前在这里的情况盘敲侧击进行了一番了解,结果证实跟鹿秋所说基本没有出入,但也疑点重重。
某次刻意在一交好府内丫鬟面前提及休书一事,丫鬟大意随口说出鹿秋曾小产之事,朴毓儿很吃惊,欲仔细了解,但丫鬟惊觉自己漏嘴,再也不肯多提半字。乃至整个阮相府对阮三少休妻和鹿秋小产一事均守口如瓶,外人就更加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