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但凡有人在盛京唱这佳人歌,都晓得这歌里的绝世佳人指的便是盛京巨富朴李亨朴老爷的掌上明珠——朴毓儿。
朴毓儿国色天姿,从小就声名远播,自视甚高,纵然现已是二九年华,上门求亲的王公贵族世家公子仍是络绎不绝,门庭若市。但从来就没有一个是她瞧得上眼的,在她眼里,来的不过是些觊觎她美貌和财富,俗不可耐的世家子弟。
这朴毓儿虽不比皇亲国戚的公主身份金贵,但这盛京巨富朴李亨朴老爷掌上明珠的身份也非是一般人可比拟的。如她这般待字闺中美丽非常的富家小姐,自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任世人肆意窥探的。所以关于朴毓儿倾国稀世之容颜,寻常人几乎没有机会可以亲自得见,只能从寥寥无几有幸一睹朴小姐芳容的人口中获知一二。但凡得见者无不惊为天人,赞她为仙娥下凡。
然朴毓儿更为出名的却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惊世才情。其诗歌画作稍有流出朴府,无不被富贾文人雅士追捧争抢,世人都说如果不是朝廷不许女子参加科举,朴小姐这般才情,女状元,甚至女相都不为过。
朴毓儿画作风格在当今画坛更是独树一帜,成名佳作——百寿图,更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佳作。
说起这百寿图,还有那么个常被世人提起赞颂的孝心故事。
当日朴李亨朴老爷六十大寿,往来宾客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待寿宴上戏班子们刚唱完五女拜寿行礼退下,就见四个强壮的朴府下人抬着一巨型卷轴出现在戏台之上。
然后缓缓摊开卷轴,只见红底金字的百寿图耀眼夺目,正中一个楷书鎏金成人男子般大小的寿字,周身一圈是九十九个不同字体的鎏金小寿字。这百字字形正倚交错,大大小小,开开合合,线条粗细变化明显,跌宕有致。四周有一圈写歪了,歪得简直要倾倒,但这样的倾斜并不生硬,反倒更见自由,体现出了书写者的任情恣性,自成格调,足见其写字功力之深。
底下宾客看得无不拍手称绝,对此精妙绝伦的书法作品,众宾客惊讶之余忙问此等佳作出子何人之手,均想寿毕去向他讨要几幅书法作品。
朴老爷红光满面,得意地拂须讪笑不语,下人骄傲地抢答:“这是我们小姐为了给老爷祝寿,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写的!”
众宾客听罢,皆惊叹不已,大赞朴老爷教女有方,朴小姐才情世所罕有,后又争先求取朴家小姐佳作。众人均认为这书法佳作定出自声名在外的才女朴毓儿之手,寿宴毕,朴毓儿才情在京中再次名声大起。
然世人又都知道这朴老爷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的闺女,但只有一个是亲生的,即是美貌才情,名声在外的朴毓儿;另一个是十年前朴老爷出游路上救的落难孤女,唤作鹿秋。
这孤女鹿秋呢,世人她的了解知之甚少,但对她的评价,总的就一句:命真好!
大家都说鹿秋的命真好,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逃难遇上了朴老爷。从小带她的老妈子就跟她说,这是她上辈子修的福分,以后一定要对老爷小姐感恩戴德。鹿秋幼时不懂,因为朴老爷她有饭吃有衣穿有床睡有房住,所以只要老妈子说的,她就使劲点头,让下跪就下跪,干活做事特别认真勤快,没有一丝含糊。
不久,朴老爷又让鹿秋和朴毓儿一起跟着请到家里来的西习先生读书写字。大家都说鹿秋的命真好,这年头有多少人家的女儿能读书习字,能吃饱穿暖就很难得了,所以啊鹿秋命真是太好了。
再后来,大小姐朴毓儿打小就喜欢有鹿秋做伴,鹿秋又懂事讨喜的紧,朴老爷一琢磨,特地大摆宴席诏告乡里乡亲们公开收了鹿秋做干女儿,嘱咐大家今后要像对待朴毓儿一样对待鹿秋。来吃酒的,人人都说这个鹿秋啊,命真是太好太好了,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上辈子铁定做了很多好事,才换来如今的福分,至此,府里府外都唤她一声小姐。
这日朴家父女仨一起饭后坐着赏月,蛙声嚷嚷伴着徐徐琴音,银月如钩,倒挂枝头,此情此景实在妙不可言。不过这美景下,却有人在不满,嘟着樱唇拉着朴老爷的手闹别扭,此人正是朴老爷的心肝宝贝儿朴毓儿。
待琴声渐消,朴毓儿恼怒的妙音渐起。
“爹爹,您怎么这样,百寿图明明是小秋所写,您为何不与人解释清楚,害得如今大家都以为是毓儿,毓儿不要这样!”
“这,这怎么能怪爹爹,小秋和毓儿都是爹爹的心肝宝贝,这字确实是爹爹的好女儿写的。”
“那您为何不说是哪个女儿写的?”
“这,爹爹一时高兴,哪里晓得人家会会错意。”
“毓儿不管,都是爹爹的错,明明是小秋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写的,现今毓儿一人独揽所有好名声,毓儿没脸面对小秋了。”
“乖毓儿,你听爹爹说……”
“毓儿不要听!”
毓儿捂着耳朵转过身去,不理朴老爷,对着闹脾气的爱女大腹便便的朴老爷束手无策,无奈捋了捋胡子,含笑招手唤正在弹琴的鹿秋赶紧过来解围。
“小秋小秋,你快来给爹爹评评理。”
“人家问这字是谁写的,爹爹还没开口,下人们就抢着说是小姐写的。爹爹自然是点头称是,哪里会想到人家会会错意。这怎么能怪爹爹呀!”
“哼!就怪您!就怪您!”
“呵呵~按我说这谁都不怪,谁都没错。”
鹿秋走近给朴老爷和朴毓儿各倒一杯茶,好笑得看着为这事儿闹别扭的朴毓儿,假装怀疑:“难道说毓儿是怕自己才貌担不起这名声,还是说毓儿对自己的书法不自信呢?”
“不是,才没有,毓儿只是……只是……”
“没有,那还气什么,毓儿又不是担不起这样的名声,那些俗人还没见过我家毓儿妹妹的字呢,要是见了,怕是都要往书圣大家夸了去。”
“小秋说得对极了!”朴老爷连声附和。
“小秋!爹爹!毓儿说不过你们,毓儿不理你们了。”
“毓儿,不要不高兴了,对我来说毓儿的好名声就是我的好名声呀。”
鹿秋掰过背对着他们的毓儿,轻声道:“当年若不是爹爹和毓儿就没有现在的鹿秋,所以我很乐意为我们朴府,为爹爹和毓儿做任何事,什么都是应该,名声于我根本就不重要,我只求爹爹和毓儿事事顺心幸福快乐就好。”
“小秋,毓儿只是,只是为你报不平。”
“爹爹和毓儿知道的,我也就是能写几个字画点画而已,诗词歌赋半点不懂,看了只叫我头疼不已,哪里能当得上外面传得那种好名声,要是被人家知道我三字经都背不全,那不是给爹爹丢脸了。”
鹿秋故意夸张地在那里逗朴毓儿,“给爹爹丢脸的事,我可做不来,难道毓儿想做?”
“不是,毓儿,毓儿只是,哎呀~人家说不过你。”
往日这种事被人误会的事也发生的不少,这等名声以朴毓儿的才情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她自视甚高,不喜这般窃取他人风光,所以常常为鹿秋不忿,不过此时朴毓儿已然不再生气,但嘴里还是故意不认输。
“坏小秋,坏爹爹,人家不理你们了。”
听到朴毓儿这么说,朴老爷和鹿秋明白,那爱闹别扭的小丫头已经不生气。
不过这个气下去得快,可全去了却没那么容易。那天之后朴毓儿铁了心,特意请了有名的西习先生过来,打定主意要把这不成器的鹿秋诗词歌赋教导起来,这可把不爱读书的鹿秋给苦恼透了。
朴老爷知人们误会了,却也没有出面解释,反正这画作确实出自他女儿之手,不过是义女鹿秋之手,都是他女儿,都一样。不过是不是真的一样呢?只有朴老爷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