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叶贝顿感神轻气爽。她在梳妆镜前坐下,边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边取过一旁,盆架上挂着的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这时,门外响起了阵敲门声。
叶贝头也没转道“进来。”
门被推开,送进阵轻风和一串铃铛的脆响。
她转头,就见吹越树理双手抱臂,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丁点意外。叶贝头又转了回去,对着镜子,手中的擦拭工作继续。
早在楼梯口,磕了那位好事仁兄后,她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谁叫她做事冲动呢?
只是好不容易溜了出来,就这么回去,接受没有说话余地的未来。实在心有不甘。
吹越树理进来后,往她身后站定。什么也没说,也没问。只定定地望向镜子中的她。镜子中的她,睫毛长长的,翘翘的,本该白净的脸蛋,因为热水蒸腾的缘故,变得有些红。好看的锁骨处还残留着沐浴后的水珠,晶莹晶莹的。
叶贝并没有注意到,她此时的衣着穿得过于不整。
胸前的衣衫没有扣好,露出了里面,浅绿色的肚兜。
看到这一幕,吹越树理愣了愣,慢慢伸出手,够到她胸口,将衣杉整理好。叶贝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在镜中,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正在擦拭头发的手僵在那。
吹越树理唇角一扬,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将她如瀑的长发理顺后,轻轻擦起来。
他靠她很近,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到她后背上。
窗外阳光很灿烂,很温热,透过窗子洒进来。
空气突然也变得很温热。
鼻间传来淡淡的,类似于柠檬的香味。
这是属于吹越树理的香味。
叶贝此时能清楚地听见自己正在迅速加快的心跳,砰砰砰的,仿佛要跳出喉咙似的。
她坐在镜子前,望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心里很不安,很慌乱。她努力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好打破此间的尴尬。
“吹越……”她吐出舌头,润了润唇。
身后,吹越树理抬头望镜子中的她,算是回应,表示自己正在听。手下的活却没有停下。
“我不想回道场,你帮我。”
轻轻甜甜的声音里,带着丝请求。
吹越树理这次头也没抬,眼睛认真注视她的长发,只嘴里“嗯”了声。
叶贝惊喜地转身,亮闪着美丽的水杏眼问“你答应了?”
之前的不安和慌乱,随着这快速的转身和惊喜,消散在空气中。空气一下子活跃起来。吹越树理居高临下地打量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为什么不答应,你可是公主,当然想住哪,是你的自由,外人干涉不了。”
叶贝又一阵喜,笑意在眉梢舒展开来。
来福客栈外面的东洋人全部被撤走了。吹越树理在叶贝的隔壁房间住了下来。她在来福客栈的事,吹越树理没有告诉松本。这是叶贝要求的,她说,松本要知道了,肯定不同意,并会想尽办法,把她带回去。就如拿他们的天皇来压她。
这招对她,是百分之百的奏效。
晚上,叶贝拉着吹越树理一起去逛夜市。夜市人潮川流不息。这使得叶贝很惊讶。她以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
他们一中一洋的搭配,很是引人侧目。一路上,有不少男男女女回头看他们。有些女子,还羞红了脸。
叶贝黑线的不解。然后抬头瞥见身边,气宇不凡的吹越树里后,心中终于了然。敢情她们都在看他。
走到一处摊子,叶贝忽然不走了。
吹越树理回头看她。
叶贝指了指,冒着热气的锅里,翻滚着的汤圆。黑亮亮的眼睛里,充满期待。然后不等吹越说些什么,就拉他到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要了两碗。
吹越树理奇怪问她“你好象对中国的东西很感兴趣。”
叶贝边拿勺子瓦了一颗又大又白的汤圆放进嘴里,边点了下头。没作过多的解释。
住在客栈和住在道场一样,空闲的时间比较多。不一样的是,住在客栈,吃穿用度都要花钱。眼看腰包越来越扁,叶贝终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要想在这个陌生的年代,脱离东洋,活下去,她必须学会挣钱。
可是,提到挣钱,她就犯难了。现世的她,完全就一书呆子,每天除了埋头苦读外,一件家务活都没干过,更别提工作。
为了自己的将来,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出门打工。
吹越树理得知她有这个想法后,心里不知是怎么想。只脸上表情有点怪,斜倚在门边,姿势酷酷地打量她。
叶贝并不是口头上说说,心里想想而已。晚上刚有这个打算,第二天,就真的付诸于实践了。她决定,先从底层做起,就到大街上转悠,找一家要人的店,暂时呆着。
吹越树理落在她后面,远远的跟着。
叶贝本是极力反对他跟着的,但吹越树理威胁说,如果她不让,就回去将她的行踪告诉给松本。叶贝只好退而求其次,答应了。但他必须远离她。
找了半天,叶贝终于找到了一家。
她满心欢喜地走了进去。老板见她一身贵衣,就不怎么想要她,怕她不懂得活计。叶贝好多歹说,差点把口水都说干。
老板终于同意她,留下来,实习半天。
叶贝以为,端端盘子,洗洗碗。这样的工作很简单。做起来,才知道,是多么的难。通过窗户,她看到吹越树理,在对面的馆子里,漫不经心地喝酒。心里不平衡极了。凭什么他在那边享受,她在这边受苦。
想到这,她忘了自己手中拿着的是盘子,里面还放着刚出锅的炒菜。对着桌子,就咣的一声,重重放下。
老板脸一下子黑了。
急急忙忙从柜台里跑出来,跑到叶贝跟前,拨了拨盘子。果然,又变成了两瓣。这已经是今天打坏的第四个盘子了。
老板对她算是绝望了。
叶贝站在那边,干笑地看老板。
老板一脸懊悔道“姑娘,小店请不起你,你赶快走吧,另换一家。”
叶贝眨眨眼,迷茫地问“你怎么请不起我呢,没关系。”
老板冲他抬抬手“小祖宗,您就行行好,饶了小店吧。”
他尽量说得很委婉。叶贝一身衣着打扮,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可能只是闲着无聊,才出来凑凑热闹。他心里再怎么怨,也不敢明着来。
这份工作得来不易,叶贝说什么,也不肯走。
弄得最后,老板也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她推出了门外。叶贝双手死扒着门框不肯走。老板哭丧着脸,恳求说“姑奶奶,你就饶了我这家小店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等着我养活呢,实在不行,您就到别处去折腾吧。”
听到外面的响动。
吹越树理从酒馆出了来,站在门口处看他们你推我攘。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好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