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宫本奇贤后,叶贝抱起剑,坐在榻榻上,又对着剑,仔细看了遍。宫本太一随身剑,确实不错。如果是第一次接触,叶贝也许会心里大大的赞赏一番。只可惜,她在吹越家见过的已经够多,并且全是上上等的。
吹越树理携带的那两把,更是宝中之宝。她不但常见,还常摸过。光是闭上眼睛,还能清晰地在脑中勾勒出它们真实的模样来。就连触感,似乎都还在指肚徘徊不去。
屋内安安静静的。
叶贝抬起手,目光静静的从指肚滑过。水嫩的唇畔,渐渐的抿紧。她抱起剑,走去了偏角的柜子。把剑放了进去,放在了霍元甲的灵位前,算是对他的祭奠。
然后,她转头朝门外喊了声。
“句介,奂舒。”
句介和奂舒马上就拉开门,进了来。
“陪我出院一趟。”叶贝理了理和服宽袖。
句介和奂舒不解地抬头望她“公主,这么晚了,出去……”
“去白天,我们到的剑坊。”叶贝不容拒绝的说。
这个时候,确实很晚了。叶贝拿手撩开轿口的帘子,目光往外观去。轿外,墨蓝的天空,星光漫漫,月华如练。
轿子一路走得很平稳。
所以她并不感觉到多大的颠簸,相反的,还很舒服。
有风从轿口灌入,吹得叶贝和服宽袖一动一动的。她毫无所觉般,目光静静的落在天边。额心透明的珍珠随着轿身的前行,散出轻柔的光华。
思绪飘飞……
她回到了霍家庭院,那个弥漫白雾的黎明,那个身影翩翩的白衣男子……他身上总是带有某种很清新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很悠远,可是却又忍不住的叫人想去亲近他。是的,忍不住。叶贝轻吸了口凉气。穿越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他的未来。穿越之后,她只想远远的看他一眼。看看这位了不起的英雄。因为怕靠得越近,就痛得越深。可是见了面之后,她却忍不住的亲近了他,拜了他为师……
噩梦比预想的来得更早了些。可是她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因为他是那样一个美好的人……值得所有人去尊敬……
轿子停下。
剑坊不知不觉中到了。
句介替她掀开轿门口的帘子。叶贝站了出去,再一次瞥了眼剑坊亮眼的金色招牌。剑坊的门关上了,里面却有光亮从窗户透了出来。估计店主也是刚收工不久。
奂舒上前敲门。
门内传出一阵快步。
快步静下来后,就有门打开的声音。
门打开,店老板从门后探出头来。
叶贝站在门外冲他柔和的笑。不想他因为白天的事被她吓到。
但她还是吓到了他。因为她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别说,只是宫里的普通公主,来了,就是压顶的天。何况,她还是当今天皇最宠爱的公主。
“梅宫公主,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里面快请。”店老板忙跪了下去。
叶贝轻摇了下头,直接说出了今晚来的目的“今天,我在你店里看到的那把,剑端镶有蓝宝石的剑,拿来卖给我吧。”
剑坊老板忙慌道“公主要的话,直接拿去就好了,不用买,这是小的应当的福分。”
叶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人家穿到古代,也是同样的地位尊贵。人缘却极好。她呢,穿越到古代,再跨海东洋,却来欺负人家的子民。当了个坏人。
“把剑取来吧。”叶贝说。
剑坊老板立即跑去了门内。
剑取来后,叶贝问他价钱,他却死活不敢说。她只好叫奂舒看着给了点。虽说她本质是中国人,他是日本人,她却也不想白占人家便宜。其实便宜已经被占光了,膝盖下跪,可比一把剑值钱多了。
当叶贝怀抱着那把剑,回到江户湾别院时。她脚刚在地上站稳,立马就有守卫从里面跑来通报,说是吹越大人等着召见,已经很久了。
叶贝站在轿门口,整个人明显的怔住。
眼睛呆呆地望着门内。
还是奂舒提醒的她,她才又反映过来。
她走进院内,打算先把剑送回屋去,再见他。其实,她也知道,她只是一时间没了分寸,慌了手脚。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虽然心里很想他。
可是想归想,见归见,这根本就是两码子事。
所以她只好借着把剑送回屋的空暇,在脑中仔细又紧张的想了想。宫本奇贤好不容易才上钩,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有所疏忽。
怀抱着那把和越影极其相似的剑。叶贝浓浓苦笑,还要再伤他一次么?
叶贝抱剑回屋。
却不知吹越树理在外厅内等久了,心里焦急,就去了她的院子等。
于是,很自然的,他们撞了个碰面。
头顶星光满天,月华如练。
叶贝呆滞地望着面前不远处,在高耸的衫木下,双手抱臂,斜斜站立的吹越树理。墨发轻扬,丹凤眼好看又魄力,薄唇轻抿,下巴尖削。他站在那,有种酷酷的味道,酷中又透着抹强烈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傲然气质。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明亮的月光下,他脸上表情紧绷,好像在为什么事生气。
“梅宫旋子,你终于回来了。”
他第一次这么直呼她的全名。
叶贝呆呆的,然后,慢慢的知道,他真的因为什么事情被气坏了。
“吹越君,这么晚了,找梅宫,有什么事情吗?”叶贝反映过来后,极力保持住镇定,冲他微微一笑。
笑容极为云淡风轻。
好像,她跟他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中间没有发生过半点纠葛。
“梅宫旋子。”吹越树理又叫了声,神色有些怪异的走了过来。
他走了过来。好看的丹凤眼定定的凝住她。
叶贝忍不住的心慌和手脚发软。
熟悉的,类似于柠檬的香味传来。叶贝闭上眼,纤细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微微颤动,怀中的剑抱得紧紧。
她闭上眼,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叶贝,坚强点。
可是,思念在真正的见到他的那一刻,却如凶猛的洪水一般,怎么拼死抵挡,也都挡不住。然后堤坝就决了口,洪水疯狂的涌入,决口就越裂越大。
叶贝猛地睁开了眼。睫毛有颤抖的****。
她睁开眼,眼底一瞬间闪过多种交织繁复的情绪,有恨,有懊恼,有决绝……有疯狂的思痛……
她推开他,跑进屋去,想把一切挡在外面,不让它们进来。可是,吹越树理如果那么好打发,那就不是吹越树理了。
他今天晚上,是认定要缠住她了。
“怎么办,小丫头,我的耐性已经被你磨光了。”吹越树理手撑在门板上,声音轻柔却充满邪魅的说“记得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母亲喜欢乖乖的媳妇,其实你夫君更喜欢乖乖的娘子。你这么不听话,真是让人伤脑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