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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乡下律师

林肯租了个房子,与玛莉开始过新生活。

虽然这个房子并不豪华,不适合千金小姐居住,但是玛莉不嫌弃,心满意足地当个穷律师的妻子。聪明的玛莉,将有限的收入处理得很好,使林肯可以安心工作。她有空的时候,也帮林肯处理一些事情。

林肯觉得很幸福。

过了一年半,玛莉生了个男孩,林肯很担心小孩和自己长得一样难看,但是婴儿太小,看不出来像谁。

娃娃的哭声响亮,林肯很高兴,取名为劳勃特。

渐渐地,林肯发现自己与玛莉在个性上相差太多。

“我并不想过奢侈的生活,不过,亚伯实在太邋遢了,真讨厌!”玛莉毫无顾忌地向别人这么说。

林肯不是一个讲究穿着的人,现在的他虽然每天穿着白衬衫、黑西装,打着领带,可是经常领带歪了也不知道,照样在街上行走。

他虽然已经是地方上的知名人士,但仍然保持农民的朴实作风。

一年当中,会有一两次的巡回审判,由法官和律师到各乡镇去解决争端,林肯很喜欢这种工作。

一天在乡下的马路上,林肯看见一位老妇人肩上扛着大捆的麦子,蹒跚地走着。

林肯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说:“你要到哪里去?我替你送去。”

说着,便把麦子扛在自己肩上。

他这种诚挚的态度,极受农民的欢迎。

由于他随时随地帮助别人,所以衣服很容易弄脏。

林肯从不摆架子,因为那种作风跟他的个性不合。

有时候晚上很晚还有客人来拜托他办紧急的案子,林肯就穿着睡衣起来开门。

“你这样子真是太不礼貌,多难看呀!”

玛莉认为很丢脸,非常生气。

“对待客人,何必那么严肃?”林肯这么说。

林肯有些举动,简直使玛莉完全无法忍受。有时候林肯即使穿得很正式和玛莉去参加宴会,玛莉也不满意:“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土?像个农夫似的!”

玛莉生性好强,家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在社交界很活跃,任何事情都不愿意输给别人。自己的丈夫,当然也不能比人差。

这两个人在生活上经常摩擦,每次发生争执,不善讲话的林肯都处于下风。

外人觉得这对夫妻好像很幸福,其实并不见得。

因为有了小孩,玛莉一直想要一个更大的房子,最好是有十个客房的大宅院。林肯拗不过她,最后,终于在市内较安静的地区买了新房子。这座屋子虽然不合玛莉的理想,但以后两人不再为此吵架了。

每次外出,林肯都戴着一顶像烟囱一样的高帽子。他的个子本来就又高又瘦,这样一来,更显得像根竹竿似的。这种外表,根本不像漂亮的玛莉的丈夫。

林肯的表情比他和玛莉解除婚约时更加沉郁了。

有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他仍留在办公室里,不想回家。

虽然家庭生活没什么乐趣,但是他在工作上,却赢得许多人的信赖,他也把大家都当做朋友,不管对方是贫是富,都一视同仁。

林肯认为,建立一个人人幸福的社会,是政治家的责任,也是律师的义务。

当他参加巡回审判时,最喜欢和乡下的农民聊天。这时候的林肯,比在家里快活多了。他很高兴自己能够与众多的人接触,了解民众的需要。

结婚以后,林肯就不再竞选州议员,他专心从事律师工作。

大家都以为林肯会在这个小地方待一辈子。

但与他合伙的罗根,准备去竞选州议员了。于是林肯请了一个名叫威廉·汉顿的年轻人来当助手。

事实上,林肯另有他的抱负。

他愈了解民众,抱负就愈大。想要改善社会,必须了解人民的需要,把民众的事当成自己的事。

1846年,林肯37岁。这一年正逢国会议员选举。

美国的国会分为参议院和众议院,相当于英国的上院和下院。两院的议员都由每州投票选出,参议院的名额,每州限定为两名;众议院的名额,依州的人口多少来分配。

众议员代表人民,参议员代表州。也就是说,众议院的意见和立法,必须经过参议院的审核和决定。

1823年,门罗总统宣布:

“美洲不干涉欧洲的政治,欧洲也不要干涉美洲的事务。”

他的方针很正确。

当时欧洲各国连年发生战争,彼此都弄得精疲力竭,而美国却趁这个时候,迅速发展。

美国自从独立以来,就存有一种要胜过英国的竞争心理,但是这种心理,却变成妨碍自由的绊脚石。

美国与邻国墨西哥之间,有块地叫做德克萨斯,人烟稀少。墨西哥一直认为这块土地是他们的,但是在1845年,美国却把它编入版图。

墨西哥政府非常震怒,遂在第二年发动了战事。美国方面由提拉将军领导迎战,大获全胜。

“哇!这么一大块地方,都是我们的了!”

美国人民都很高兴。

林肯当选国会议员,前往首都华盛顿,恰好是这个时期。

这位高个子议员在国会中,一下子就吸引了别人的注意:“他是谁?”

“哦,是伊利诺来的乡下律师!”

国会议员中,有很多人看不起他。

一向和善固执的林肯,针对美、墨战争的问题,上台发表演说。

“这次战争,并非美国国民的意愿,而是属于民主党的波克总统,为了收买南方各州的人心所发动的战争。这是一次不正当的战争,而且又牺牲了很多宝贵的生命。这些责任,必须由总统负责!”

只要林肯认为是对的,就直言不讳。在全国为胜利欣喜不已时,他却说出了相反的意见。

国会议员对他大胆的言论,都感到惊异万分。没有一个人赞成林肯的主张,连伊利诺伊州的人也都批评他的演说,很多人开始讲他的坏话。

为什么人们不承认对的意见?

林肯开始感到失望。

在国会开会期间,林肯也因其他的事感到困扰不已。因为一些支持林肯的选民,纷纷来找林肯帮忙,有的想当官,有的想包揽某项工程。

如果是整个州的事,林肯一定义不容辞地帮忙,但是这些为自己牟私利的念头,林肯一概予以拒绝。正因为如此,林肯在伊利诺伊州的声望开始下跌。

虽然来到了国会,但是一切都不理想。因此,在任期届满后,林肯又回到了春田市,依旧当他的乡下律师。

玛莉想要在社交界一展身手的美梦已告幻灭,但是林肯觉得如释重负。

他暗自庆幸地说:“再也没有比当个乡下律师更好的了!”

春天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林肯又跟随法官到各地巡回审判。

草原上野花遍地,田地里一片绿油油的小麦,在微风吹拂下掀起一阵阵的麦浪。

林肯来到乡野,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

在这里,即使穿着破皮鞋、脏裤子,也没有人说话。抵达目的地之后,亲自替马刷洗一番,也是一种乐趣。

晚上在小木屋里与农夫们聊天,更使林肯感到自在。

巡回审判的旅行,大约要进行三个月之久。

乡间的案子,不外是某家的猪被窃,某人的地界受到侵占等一类的小事。但是林肯每次都尽心为他们服务。

一天,某村落发生了少见的杀人事件。

有一个叫密加的年轻人被杀死在田地里,一位叫查理斯的男子作证说,他曾亲眼目睹达夫是凶手。

林肯刚抵达村落,一位老妇人早已守候在路旁。

“我是达夫的母亲,达夫是个乖孩子,他决不会杀人,我要请你为我儿子辩护。”

这是一位看起来慈祥而又诚实的老妇人,林肯为她的爱子之心感动,便接受了她的委托。

经过四五天的深入调查,林肯发现查理斯与死者密加曾为一女子争风吃醋,查理斯怀恨在心,杀死了密加之后,嫁祸于毫无关系的达夫。

开庭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旁听。

证人查理斯被传来,站在法官前叙述密加被杀死时,他所看到的情形。

林肯默默地听着。最后,他站起来说:“这个案子发生在晚上十一点半,你说因为当晚是满月,所以你看清了凶手的脸。可是经过我的调查,当晚不是满月,而且十一点半时,月亮已经隐没,在那样漆黑的晚上,你如何看得见是达夫做的?”

查理斯一听,脸色乍变,他的谎言一下就被拆穿了。

“我最讨厌欺骗和不正当的行为,我是诚实与正义的朋友,我要尽力消灭社会上的欺骗事件!”最后林肯这样说。

这虽是普通的乡下案子,但林肯仍努力维护正义。

参加巡回审判期间没有什么收入,可是回到春田,收入就好多了。收入增加,最高兴的是玛莉,她买了马车,雇用车夫,坐着马车到各处去。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有时一连好几个礼拜,天天晚上都有宴会。

玛莉把家里重新装潢了一番,曾举行过有一百位来宾的大宴会,她感到很满足。但是林肯除非不得已,绝不参加这样的交际。

林肯到国会去的那一年,有了第二个男孩,现在正是孩子们最可爱的时候,林肯工作之余,就带着两个孩子到森林去玩。

因为经常做户外活动,两个小孩的身体都很好,也很调皮,但是玛莉希望孩子们像小绅士一样,不要太顽皮。

玛莉常有一些衣着华丽的朋友前来拜访,他们往往遇到只穿着一件衬衫,在院子里劈柴的林肯。

“我是在运动。”

林肯这样解释,玛莉却认为很丢脸。

林肯下了班之后,有时不回家吃晚饭,留在小店里与工人、农夫、木匠等人聊天。他从不选择交际对象,愿意与任何人接近。但玛莉就不一样了,她交朋友必须配合自己的身份。

随着岁月的增加,两个人思想的差距愈来愈大。林肯一回到家,就默默地不说话。除了逗孩子们以外,很少听到他的笑声。

很不幸的,老二爱德华突然因病夭折了!

林肯深感悲痛,本来消瘦的脸更凹陷了。

两年之后,老三威廉出生。又两年,生了老四汤玛斯。

这时候,林肯的脸庞才略为舒展一些。

也许是爱上了开垦地的人,也许是爱上了自己的儿子,总之,有好几年的时间,林肯忘记了政治上的事。

但他那忧郁的面孔,一直未见改变。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个沉重的问题存在着。

那就是奴隶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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