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墨墨她会明白你的心意的,只是,你想想,若是她知道你因为在这儿等着而染上了风寒是不是会心生愧疚,以她如今的状况要是在有愧与娘,心中与自己过不去,是不是……”
“镜舞啊,不必再说了,你的心思娘明白,只是,娘欠着钱丫头实在是太多了,在这儿等着,知道她是不是平安的至少能够让我少一些愧疚,放心吧,娘的身子娘自个儿清楚,这样的天还伤不了我。”
方镜舞沉默下来不再说什么,这个时候若是换成了她,恐怕也是离不开的吧,将心比心,她婆婆只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上次悠然落胎之时她虽然没说什么,却在之后的几天里日日吃素,为那枉死的孩子念佛诵经,更何况现在里面躺着的人是钱墨墨,是她经过一点一点的认识一步一步慢慢接受的儿媳妇,她又如何能够离得开,放得下心。
谢氏起身,转过头凭栏而望,过了好些时候才开口问道:“有老三的消息了吗?”
方镜舞摇摇头上前与谢氏并肩而立。“没有,那信寄出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就连相公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似乎,钱家入狱这么大的案子除了金陵以外,别的地方都不知道似的,这天下平静的好像从来没有钱家的存在一般。”
“是啊,老三有多在乎那丫头你我比谁都清楚,就算是有皇命在身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受这么多的折磨,而现在,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有消息,恐怕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是被人拦下了吧!”
谢氏声音很是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染上了淡淡的愁。
“娘的意思是……”方镜舞话说到一半留意到身后的丫头适时的停了下来,担忧的看了那道合上的房门一眼,暗自叹息了一声,吩咐道:“玉珠玉簪,雅儿馨儿你们去帮忙吧,需要什么只管去拿,只要对三夫人有利都想办法去弄来,多少银子徐府都出!”
四个丫头也是聪明人施了礼便快步朝主屋里去了。一来知道她们知道主子有话要说不是自己改留下的时候,二来,钱墨墨此时的情况她们也是担心不已,能够早一些知道也早一点让自己的心落下来。
“娘的意思是,三弟回不来是因为有人刻意阻挠?”
“呵呵……镜舞啊,从前你我不知道老三是何种身份倒也就罢了,现在知晓了他在朝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你觉得他会任由这件事发生而不闻不问吗?偏生的这件事容不得人去问,去细究啊!”
谢氏摇摇头,看破了所谓的‘忠义’,有时候她真庆幸徐达走的早,如若不然,今日的蓝家或许就是她徐家的下场。这些年蓝玉的所作所为她也略有耳闻,只不过蓝家和徐家相交不深,具体是如何她不得而知,蓝玉其人她曾经听说过,是个有勇有谋的好将领,只是,功多了,大了,免不了会居功自傲,但若要说他有了异心,她是不信的,倘若蓝玉真有心谋反又岂会那般轻易的让皇帝拿下,如今再来说这些已经没了意义,如今的徐家在皇帝心中恐怕已经不是从前那般重要了吧,若不是一时不能动徐家,恐怕今天与钱家的连带之责就已经落下了。
“娘是说,所谓的钱家谋逆之心或许,只不过是皇帝除去钱家的借口,借此来向世人宣明着天下究竟是跟谁姓?”
看来她还不是不明白什么叫做人心险恶啊,从前她一直听人说江湖险恶,现在想来真正险恶的不是江湖,也是那个掌握着天下人生计的庙堂中人;嫁进徐家十年,跟着徐家的起起落落,看着那些权臣一个个从高堂之上摔下了,有的跌的家破人亡,有的,宗族尽灭,就连仅存下来的人也要躲躲藏藏苟且偷安;而这十年来徐家始终安宁让她以为,外界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跟徐家没关系,就来钱家获罪她都天真的觉得是因为皇帝的厚待、信任,才没有借由钱家将徐家灭尽;可是就再刚刚,她婆婆的聊聊数言,让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一直都是她做的美梦,皇帝不是不动徐家,而是……动不得!一瞬间,她心中当初那些理不清的思路突然变得清晰了,据她所知,皇帝对老三的婚事一直都很是关切,一心想要将他招为驸马,可是,当老三说要娶钱墨墨的时候,皇帝不光没有任何反对,还笑着赏下了大批贺礼,原来,他早从钱墨墨踏进徐家的那一刻就开始算计了,借由钱家的罪名来让徐家感恩戴德,随便记下一笔以备于以后的不时之需,另一方面却又将钱家灭尽不让其有翻身的余地……她突然心疼起钱墨墨,在皇帝导演的这场戏里她至始至终都是被伤的最深的那一个人,她不敢想象若是这样的事情若是放生到她的身上她会便成什么样,但是这样的钱墨墨,坚强的超过她的想象,却又让人心疼的厉害……
“不然,你以为家为什么会再一夜之间门庭罗雀?不说钱家在天下有着怎样的实力,单单就说说钱家的米行,钱家的米行可以说是控制了这天下一半百姓的粮食,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钱家一夜之间被毁,天下的粮食却没有任何波动,这要是没有完全的准备如何能够做到这般缜密啊!只可惜钱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沉了下去,皇帝,终究不是从前那个皇帝了啊!”
方镜舞不语,过了好半响,才犹豫着拿出衣袖里的东西递给谢氏:“娘,依你看,这是真是假?”
谢氏接过,低头,目光落到纸上,只一眼,心便像被什么拧住了一般,堵得让人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