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钱墨墨的话真的起了作用,谢氏迷蒙的从茫然慢慢变成清明,眼神落到钱墨墨手上,缓缓地将那片树叶拿起,细细的端详,似乎要看透它。
“是我太过执着了?钱丫头,你不是我,怎会知道我不想放手?从前是凤黎现在是琦涵,似乎我此生就注定欠着她们的,十年了,整整十年我都没能洗净琦涵心里的恨……从醒来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断的在想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我得到这样的报应?当年我并不知晓你公公与凤黎情投意合,更不知道是我拆散了他们……若是不是当年听到管家和你公公的谈话,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一直以为的幸福幸运都只不过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为了弥补她我替她养大儿子找回女儿,没有一刻不在提醒自己这是欠她……可是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尽然是琦涵那般的报答?我不甘呐!”
最后一句伴着眼泪一同落下,隐忍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她一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可是她究竟错在哪里,她从来就不敢去细想,就怕一想所有的不甘,恨意都会掩埋自己的理智,只是为何,这么多年的付出,在这一刻才告诉她所错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空,她不甘……
“娘……”钱墨墨轻唤了声,似有不忍。“事已至此,你再这样下去不过是苦了自己而已,说句不中听的话,琦涵的本意就是想让你自责想让你难过,你这样不是正好合了她的意吗?别人可以不在乎你,但是你自己不可以不在意自己,茗儿还小你难道忍心一直不见她?”
她知道揭开别人的伤疤无疑是让别人更疼,也许那道伤揭开时会很痛,可是若是不去揭开它,等到它化了脓开始腐烂,那时候就不仅仅是疼那么简单了,她宁愿一时的狠心也不愿看着她婆婆自此活在那道夹缝中,硬生生的逼死自己……
“呵呵……茗儿?茗儿终有一天会长大,也一样会离开我……淑凝走了,梓倪也走了,茗儿也同样是留不住的!”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她而去,她以为莫琦涵会是陪她到最后的人,结果……是她想的太美了,她把她当女儿,而她对她却只有恨意……
“娘,你这样想是想让大姐和梓倪良心不安吗?墨墨知道只是你一时想不开才会这么说,其实你想啊,大姐和梓倪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还有我和大嫂啊,虽然我和大嫂肯定是比不上大嫂和梓倪,但是我们同样会孝顺你,同样会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若是这样还不够,还有钦儿呢!你怕茗儿以后会离开你,不是还有钦儿吗?钦儿可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一滴泪从谢氏眼角滑落,一直滑到嘴角,随着唇印侵染了双唇。“呵呵呵……真是没想到,到现在依旧肯来照顾我的人会是你,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看清,难怪当初还傻瓜一样的相信自己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想来真是好笑!”
“娘不是看不清,不过是不愿意去相信,其实很多事情我都能看出来,娘见过的人可不比墨墨少,难道会看不出来?只能说你愿意给她机会让她改罢了!娘,这一生你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自己,若是你当初再狠心一点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或者说你不那么在意凤姨和公公也就不会那么纵容琦涵,也不会将自己伤如斯地步。”
钱墨墨明眸带笑,毫不遮掩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尽数道出。
或许她这么说会让她婆婆觉得她是在刻意的阿谀奉承,趁机夺取她的信任,让她在这个家里从新站稳脚;她不在乎,她钱墨墨要是真的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么就不是钱墨墨,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别人的看法与她无关,她只是将自己心中的所想说出来罢了!也许是因为从前秦淮的阴影,又或许是自己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在作祟,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她对凤黎提不起好感来,打着为姐妹好得名义把自己的心上人推出去,结果又在姐妹幸福之际以柔弱之姿态介入别人夫妻,这样的好法,却是让人敬而远之,直到这一刻她都忍不住对着当初的一切生疑,为什么凤黎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徐达说呀娶她的时候溜走?又为什么她把莫琦涵送到自己娘家没隔多久就发生了瘟疫,瘟疫死了那么多人,偏偏只有她活下来了,活下来不说还那么好巧不巧的正好和徐达在半路相遇,现在想来,这个女人运气真是好的可以去买六合彩保证次次买次次中头奖!当初说什么为了好姐妹的幸福自己甘愿退出,结果等到再见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好姐妹丈夫的孩子,真不知道该说这‘姐妹之情’太深了想要在再相见的时候来个特别礼物还是古人太开放,知道生米做成饭永远是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管怎么样,她对凤黎就跟对莫琦涵一样……好感全无!
谢氏的手僵在半空,手上的黄叶趁着空儿跟着风飘落他处,嘴角蓦地扬起一抹凄凉的笑容:“老三的坚持是对的,若是当初他真的听了我的话娶了琦涵,那么现在痛心的就不会是我一个人了……”
“不会!”钱墨墨扬起嘴角,笑容也染了几分暖意。“相公不会娶琦涵,就算当初以在家相公一样不会娶她!”
“是吗?若不是如此,他怎会挑在我离家的时候与你成亲?”
“娘可曾想过,为什么相公非要坚持娶我不可?相公不是个随性的人,若不是认定了某件事他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决定娶我?”眉眼微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