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咸阳是中原最大的城市,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吧?”
听着朔方没由来的絮叨,苏然心想我又没到过咸阳,怎么会知道,但按照过去七天中少女那无休无止的问题,苏然随口扯道:“是啊,我记得我上次去的时候,咸阳城中有一座几十丈高的水车,就在水车旁,秦皇宴请全城的老百姓吃烧饼。”
听着少女在一旁的惊叹声,苏然只感觉特别无奈,他觉得他已经不需要考虑自己说的是什么了,无论他说什么,眼前这个叫朔方的女孩估计都会相信的吧。
也不知女孩用了什么手段,苏然这么重的伤,女孩用了仅仅七天时间,苏然竟然已经可以自由的活动了,当然也只限于普通的走动,可这七天的时间过去,望着四周茫无边际的草原,苏然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靠着他自己很难找到北大营了。
“可水车是什么?”
“就是一种车。”
苏然坐在小溪的旁边,望着头顶的璀璨繁星,没来由的问道:“朔方,蛮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
朔方不经意的撇了撇嘴,心想搭个讪都弄得本姑娘这么不好回答,真是个木头,仍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们蛮族,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种族……”
“自由就是死亡,而死亡是一切的开端。”大祭司看着手中的密信,想着正向草原深处进发的那把剑,打了一个响指,手中的密信瞬间化为灰烬,看着身前这些最忠心的部下,冷冷的说道:“三天之内,务必找到巫女。”
十几名境界高深的祭司刚要离开,苍老的大祭司再次开口。
“不论生死。”
……
“这么说来,蛮族还真是一个美丽的种族啊。”
“那当然。”
听着朔方自信的话语,苏然躺在了地上,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去咸阳。”
听得这话,朔方一怔,整天乐呵呵的脸上呈现出暗淡的神色,这可把苏然吓了一跳,心道不会勾起了这丫头什么伤心事吧,但是实在无法把一个蛮族公主和数千里之外的咸阳城联系在一起啊,想着想着无数狗血的剧情就在脑中自发生成。
“我从小就长在草原,见过草原所有美丽的花草,所有凶悍的野兽,可真的没有见过草原之外的世界,我听兄长说,咸阳是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
“哪里一定很热闹吧,我最喜欢热闹了。”
“你也真是厉害,你的那位兄长也真敢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看着苏然竖起的大拇指,朔方会心一笑,说道:“那可不是,兄长这么疼我,临死之前,还不让我在疯一把。”
苏然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有些结巴的说道:“临死之前?你又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族中大祭司占卜,说我族气运衰竭,只有把我献祭给烛龙,才能助我族度过衰竭的命运。”
”知道我为什么叫朔方嘛?朔方是一种很古老的鸟,它的家乡在蛮族的草原上,这个族类没有双腿,生下来就飞向四面八方,一刻也不会停歇,困了累了就张开双翼浮在高天的风里,醒了就继续飞,它的使命是寻找蛮族人新的故乡,但是一百万只朔方里只有一只能够找到新的土地,其他的用尽一生也未能抵达,朔方预感到自己将死,就会掉头飞回故乡,它落下死去的地方就是蛮族的新家。“
看着一脸平静的少女,苏然突然感到有些敬佩,但胸口就是有些闷,说道:“但这也太扯了吧,你是谁,你又不是仙女转世,没啥特殊的,更不是什么鸟,你就是一普通女孩,顶个公主转世的身份就能起这么大作用?”
朔方看着苏然眼中的愤怒,有些高兴,也有些惘然,从小到大,有着数不清的人因为她而动怒,但除了兄长之外,这是第一个为了他而动怒的人,我记住你了,朔方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可这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我是独一无二的。“
听到这里,苏然看着朔方澄澈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朔方被看的有些心发慌,紧张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着自己的裙角。
“别想那么多,我读过中原的佛经,佛说:性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要去强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学会适时地放弃。为了族中的命运,牺牲我一个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不是吗?”
理所应当,苏然嘀咕着,心想佛宗说的可真是一些屁话,那些和尚整日在寺庙里无所事事,还有吃有喝,自然不需要去强求什么,想着十余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倒在墙边的儿时好友,想着苏宝同做出的那个选择,突然很反感牺牲这个词汇,于是猛地一挥拳。
“当然不是,你想死吗?你不觉得这件事太扯淡了吗?为了族运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我自然不想死,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既然你不想死,这哪里算得上什么牺牲,这分明就是谋杀!你不是想去咸阳吗,我告诉你,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精彩,你要去咸阳不是吗,我带你去!”
朔方呆呆的望着苏然,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不想死,特别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对剑一样眉毛的清秀少年,死了,大概就再也见不到了吧,带我去咸阳,这算私奔吗?这是一个承诺吧。
触碰灵魂深处的脉络割舍内心的不舍。当你觉得对方对你有好感时,其实是你对人有好感,感受不到爱,却仍然去付出爱,可是说是傻,但那何尝不是一种伟大。
寂寞的人总是记住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小溪边,两个寂寞的少年人相遇,朔方看着滔滔不绝的苏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想着自己仿佛早已注定的命运,笑着说道:“那可说定了,你要带我去咸阳。”
苏然想着让女孩高兴,随意的答应着,殊不知他的话在女孩心中已经被当做了承诺,变成了某些对她来说,最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