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之兄陈敬瑄的府邸坐落在永兴坊,这里的住户都是朝廷大员。陈敬瑄自从弟弟当上了左神策军中尉之职后,便让自己的兄长出任了校尉一职,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没有人敢惹。
这日李俊登门造访陈敬瑄就是结交田令孜的一种信号,如今田令孜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但他也只是一名宦官,如果没有兵权在手说不定那一日自己就看不到早上的日出了。这就是为何新皇登基他便被封为左神策军中尉的原因。
左右神策军专职负责皇宫内院的安全,是皇上身边的亲卫军,自从玄宗年间右神策军都尉谋反被撤销外,如今只有左神策军与左监门卫负责守护皇宫。
当李俊的马车到达陈府时,陈敬瑄正在正门外等候,见李俊的车驾到来,赶紧上前躬身施礼。
“卑职左神策军校尉陈敬瑄拜见赵王千岁。”
“陈将军客气了。”李俊下了马车笑盈盈的扶住陈敬瑄道。
“赵王驾临寒舍,可谓蓬荜生辉。赵王请。”陈敬瑄在一旁引路将李俊请进陈府。
走进内堂自由下人奉上差点,李俊屏退身边的人,只余下他与陈敬瑄两人。
“后日本王就要返回安西了,在走之前还是不放心朝中大事。”李俊叹息道。
“赵王心系天下黎民,卑职深感佩服。”陈敬瑄知道李俊有话说,所以也只是奉承了几句而已。
“本王最近得到消息,听说河南道大旱,再加上苛捐杂税,只怕会有乱民暴动,请陈将军转告令弟,要千万小心。”李俊嘱咐道。
“当真如此?”陈敬瑄闻言猛然起身问道。前些年浙杭一带经常有乱民暴动,若是新皇刚刚登基就出现暴动,会不会有人借机对付他们兄弟呢?
“消息是十分可靠地,陈兄也知道,外臣不与内宦结交,所以此事陈兄还要当心。”李俊似有深意道。从开始的陈将军到如今的陈兄,这关系拉的却是快了点,但李俊已经没有时间与他们慢慢的培养感情了。
李俊的话,陈敬瑄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多谢赵王千岁大恩,我们兄弟绝不会忘记赵王今日之恩。”陈敬瑄单膝跪地抱拳道。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李俊起身扶起陈敬瑄点头道,语气几位平和,就好像多年好友重逢一般亲切。
“不知赵王有何计策?”陈敬瑄问道。
“乱民暴动自然是天下出了妖孽,作为臣子的理应及时提醒圣主。这是一百万两银票,就留给陈兄一展抱负。”李俊取出一张宝记钱庄的银票放在桌子上道。
“我们兄弟已经承蒙赵王救命之恩,如今怎么还能再要王爷的钱呢?”陈敬瑄再三推辞。
“带兵打仗,没有军饷可不成。在这里本王先预祝陈兄他日旗开得胜。”李俊说完起身离去,陈敬瑄久久不能自制。
李俊此次前来陈府就是不希望王仙芝的起义打乱自己的计划,如今安西看似安稳其实是危机四伏。北有回鹘,南有吐蕃诸部,西有刚刚平复未真心归附的吐火罗,东有契丹。
如果中原起了胡乱,只怕这安西之地也将不再安稳。为了及早解决安西的危机,这次李俊返回安西之后就会对北面的回鹘下手,迫使他们向自己投降。
之所以选择回鹘,是因为回鹘经历数十年内战如今已经是人困马乏,虽然英义可汗药葛罗仁美目前维持着回鹘的统一,但各部之间却是各自为阵互不从属。距离庭州最近的薛延陀部已经归降了契丹,多次与庭州守将高飞扬作战,如今已经是生死之敌。
十月二十四日,李俊到达高昌。按照之前李俊的吩咐,曹忠派遣自己属下的一名中郎将率领去年在石国招募的五万步兵来庭州助战。陈国与宁远国也各自派出了三万步兵听候李俊的调遣。去年曹忠在石国招兵十三万,用来维持石国的稳定,其中这五万是作战的步兵。
吐火罗的十一万援军在十月十二日便全部到达庭州,驻守在咸泉镇。原本留在咸泉镇的汉民早已经撤离了这里,如今吐火罗之兵驻守此地正是契丹人进犯庭州的要道。
赵飞虎的三万骑弩兵也随着李俊返回高昌,如今驻守青海镇。赵玉虎与赵黑虎也率领着七万新军赶到青海镇驻守,等待李俊进一步的命令。
十一月初三,李俊以安西节度使的名义下令在安西七镇招募外族士兵。由于安西的汉民如今有近百万人众,也招募了十五六万的士兵,但安西也有近百万的外族居住人口。这次招兵就是针对除汉民与沙陀族之外的其他外族士兵。
安西的稳定是汉民与沙陀族的士兵用他们的血汗挣来的,其他外族人也应该做出保卫安西的责任。李俊的目标是招募三万人即可,谁知刚刚开始招募不到十日就已经有近七万余人报到,这可是李俊怎么也想不到的结果。最后听一名负责招募的小官回禀,哪些外族人打心里希望安西稳定,所以一听说王爷要出兵攻打回鹘,人人争先参军。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兵的福利待遇好,自上次吐火罗之战后,这些外族青年就一个个擦拳磨掌想要从军了,只是去年安西招兵只针对移民而言,所以他们也就放弃了。
李俊看了张春的来信以及自己了解到情况后,让百虎堂拟出一份章程,使安西之民,无论汉民或是其他部落外族之人都成为我大唐安西之民。
百虎堂的工作效率是极快的,七日后,便基本完成了《告安西民众书》,经过李俊审核后,在安西大小城镇张贴宣传。
大致的内容便是,凡家住安西,或是在安西常住三年以上者,便可被视为安西民众。由当地县衙发给身份证明文书作为证明,凭借这份证明文书,可以享有安西一切的福利待遇,包括孩子读书免费,并且免费提供中餐,经商只收取相对外商的七成税收等等。
《告安西民众书》一经公告,整个安西为之欢呼,就连河西的民众都想到安西定居。为此百虎堂再次发出《告河西民众书》,承诺五年后,河西将实行与安西相同的政策,目前安西正在试验阶段,不宜推广。
不管如何,这侧消息在京师长安也引起了轩然大波,酒楼茶馆三教九流人人都在谈论这《告安西民众书》,有赞同者,也有反对者。但不少有志之士却悄然前往安西。
安西积聚二十余万兵马在庭州一带,自然使回鹘与契丹惴惴不安。特别是回鹘的英义可汗,自从两个多月前便集结自己的兵马在阴山州,盐泊州以及大漠州一带。
由于有薛延陀挡在自己前面,所以英义可汗目前也在观望,虽然自己以可汗的名义着急了近三十万兵马,但实际上他只能控制其中的十二万骑兵。
薛延陀部先后派出去了十几批使者向契丹求救,虽然契丹族长耶律撒剌的已经答应会策应他们,但始终不见契丹兵马调动。
十二月初五,青海镇驻守的十万安西军分两路向溪弹州进兵,左路大军由都督赵飞虎率领,副都督为赵玉虎;右路大军由李俊亲自率领,副都督赵黑虎为副将;七郎率领三千亲卫保护李俊的中军宝帐。
薛延陀部首领东沙罗在卢山府集结了十四万铁骑,正在等着李俊大军的到来。在大唐统治的近三百余年间,这薛延陀部屡屡投降后又屡屡反叛,是唯一一个遭到铁勒九族鄙视的部落。
乾符元年一月十三日,安西左路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小燕山与右路大军汇合。
小燕山是一处连环山峦的山地,方圆七百里处处凶险异常。小燕山之后不足五十里便是卢山府,这也是薛延陀为什么会将十四万骑兵布置在这里的原因。
“首领,唐兵在小燕山以南扎下了营盘,连绵十里。派出十几股探马深入小燕山探路。”一名薛延陀部的探马在大帐中向东沙罗回禀。
“这次我要让唐兵有来无回,这小燕山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东沙罗阴笑道。
“契丹与我们结盟已久,我们帮助他们不断的削弱庭州的唐兵实力。如今唐兵攻打我们,这帮契丹狗却背信弃义不守承诺,不愿派出一兵一卒来助阵,真是气死人了。”一名壮汉在大帐中吵闹道。
“巴图,不要急躁,唐兵这些军队我东沙罗还不放在眼里。至于契丹出兵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东沙罗笑盈盈的喝了一口马奶酒神秘道:“如今安西举倾巢之兵来犯我薛延陀,但他李俊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不但与契丹联合了,而且吐火罗的陈国与宁远国也派了密使来联合我们,甚至拉萨王系的密使也来到了卢山府。如此看来这安西只怕要易主了。”
大帐中的众将闻言,都乐开了花,似乎安西的姑娘财宝都在向他们招手。
李俊将十万大军驻守在小燕山以南,并没有急于北进决战,只是不断的派出一队队哨探进山打探地形。
其实在半年前,鹰鹫卫就已经将小燕山的地形探清楚了。如今派出探马也只是一种假象,只要唐兵不进山,薛延陀也不会进山来袭唐兵。
二月十三日,李俊收到两份来信,一封是碎叶传来的,玉娘顺利产下一位女婴。李峰给孩子取名李欣,希望这个孩子可以给李俊带去好运,给安西带来祥和。百虎堂出榜,免除安西一年的赋税,以示庆祝。
另一封书信是曹忠发来的,计划已经筹备完成,决定在二月二十日正式启动。
李俊有了后代的消息在军营中很快的传播开来,虽然是一个女孩,但李俊却是十分欣喜。这是玉娘带给他的喜悦,带给安西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