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进驻飞狐县之后,便四下派出探马,搜集辽军的消息。特别是对楼亭府的辽军行踪更是探查的一清二楚,房再山回禀李俊之后便派遣都督张小凡率领三万骑兵赶往楼亭府进攻。
殷白龙得知虎贲卫来袭,便按照之前与明道成的约定,只是稍作抵抗便放弃楼亭府退守板城府,在走的时候,一把火再次将楼亭府烧了一个干净,因为他不会给唐军留下一粒粮食一处安息之地。张小凡见殷白龙如此作为已经不是一个军人的作为了,便率领大军继续追击再次迫使殷白龙再次退守威州大防山。
板城府的结果与楼亭府一样,寸草不留。
十月十三日,虎贲卫大军进驻板城府,青狼卫护卫李俊却留守楼亭府。大防山左侧是石窟堡,右侧是大安山,这里的确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明道成给殷白龙增兵十万驻守在这三处,就像卡死唐军北上之道。
“陛下,大将军到了。”李力在金顶黄罗帐外回禀道。
“传。”李俊话音刚落,房再山便走进了大帐。
“前方军事如何?”李俊摆手示意房再山无须多礼。
“回禀陛下,辽军退守大防山,大南山以及石窟堡,这三地组成了一个铁三角易守难攻。”房再山如实回答。
“大将军有何计策?”李俊微笑的问道,他不想给房再山太大的压力,如今自己随大军北伐已经使众将心里压力很大,所以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表现的更是担忧,势必扰乱他们的心神。
“既然殷白龙的防守我们不易攻破,臣打算率军东进范阳,其次是昌州,如此便能将河北道一分为二,逼迫辽军与我们决战。”房再山来到沙盘旁指点道。
“军师认为如何?”李俊想了想,觉得此计很好,但他还是问了问鲁宁的意见。
“此计虽好,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若是我们进攻范阳,再攻下昌州,那我们的背部将完全暴露在耶律洪都大军的面前。我担心耶律洪都会放弃与河东军争夺朔州与代州转而围攻我们。”鲁宁一直在留意辽国与河东的战事,自从大唐出兵之后,这耶律洪都与大将军李嗣源的战事便停了下来,双方似乎都在等待,等待时机的到来。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动作?”李俊指的自然是耶律洪都与李嗣源。
“没有。但正是没有才恰恰是最大的异常。大家想想,若你们任何一个人是耶律洪都,你们这个时候会作出如何的选择?”鲁宁盯着在座的几位高级将领。
“李嗣源大军是三十万,而耶律洪都却有五十万大军,这显然是一场并不对等的大战,但双方却僵持了整整半年之久,我很疑惑他们难道不会发愁粮草的问题吗?如果我是耶律洪都,现在就会亲率二十万大军朝我们的后路,是我们陷入进退两难之地。甚至不惜硬拼,将我们置于死地。”赵黑虎第一个起身回答。
“若我是耶律洪都,我会等,等陛下与虎贲卫兵临幽州城下,在突然调转兵马截断我们南下以及西退的道路,如此我们便会成为瓮中之鳖,到时候生死就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封常清思索了一会答道。
“等,等虎贲卫与明道成的大军陷入对峙之中而无暇顾及陛下的安危,再派出一支奇兵拿下陛下。只要陛下被捉住,那这次北伐就会以惨败收场,不但我们终将人头不保,刚刚建立的大唐也会根基动摇,甚至招来四方霸主联合进攻的趋势。”古道明低声道。
“看来几位将军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不放都说出来我们再谋划谋划。”李俊闻言笑道。
之后各位将领各抒己见,特别是古道明提出了联合晋王平分辽国的想法,深的鲁宁的赞同。
“晋王与辽国合作无非是想削弱我们的实力,现在我们只要退兵胜州,那晋王与辽国的盟约便会失效,到时候晋王只有两个选择。其一便是撤军返回太远,但这样一来,河东军半年征战却无功而返,这个罪名必须有人来承担,而作为大军主帅的李嗣源便会首当其冲,我想他一定不愿意做这个替死鬼。那余下的另一条路便是与耶律洪都死磕,即使最后败了,那也是虽败犹荣,晋王不会将他处死,只会好言劝慰罢了。”鲁宁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等待其他人的表态。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向李嗣源伸出援助之手,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的。”房再山双眼冒光道。
“此计划若要执行,现在我们就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需要办理,那就是如何稳住幽州的三十万辽军。我们与河东军两面夹击耶律洪都的五十万大军,幽州的明道成大军必然会南下支援,这样我们的计划就会落空。”鲁宁说完再次停了下来,等待几位将军出谋划策。
“想要稳住幽州的三十万辽军的确不容易。”赵黑虎摇头道。
“对我们的确是很难,但对于我们的古道明古都督可能就比较容易了,古都督您认为呢?”鲁宁微笑的问古道明。
“卑职不明白军师的意思。”古道明强自掩饰道。
“古道明,原名明道古,现年三十二岁,祖籍上京辽阳府,父亲明尚是原契丹的一位学子,由于自幼在长安求学便娶了汉族女子李萍为妻,婚后不久便归返辽阳府,夫妻三年后生下长子明道成,明尚将其送往胜州五合山学艺。五年后,李萍再次生下次子明道古,由于妻子思念长子几乎成痴,明尚便一直将幼子留在身边照顾。谁知在明道古十三岁那年,一名契丹贵族子弟看上了李萍,硬是将其抢入自己家宅,李萍不堪受辱悬梁自尽,其父也被契丹贵族使人害死。留下明道古一人孤苦无依四处漂泊,最后被人贩子卖到了河西鄯州一家汉人家中为奴。由于明道古的母亲是汉人,所以明道古的汉语说得很好,没有人发现他是契丹人。陛下攻下河西后不久便宣布了废奴制度,所以这明道古才脱离了奴隶的身份。之后四处流浪拜师学艺,九年前加入青狼卫成为一名骑兵,由于作战英勇屡立战功,最后官升青狼卫都督。”鲁宁似乎像在讲述自己的事情一般娓娓道来。
“请陛下开恩,念在他为陛下立功无数的份上,饶其不死。”赵黑虎起身上前单膝跪地为明道古求情。
“请陛下开恩。”封常清紧随其后。
“明都督也是被逼无奈,请陛下三思。”房再山也是上前求情。
“明道古自知罪不可恕,请陛下容许罪臣见一面自己的哥哥,之后罪臣便一死明志。”明道古双膝跪倒低声抽啼。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你们都起来吧,朕无心处置明道古。”李俊叹息道。
“陛下不但不会处置明道古都督,还会放他去见自己的大哥明道成,希望他可以劝降明道成,就算无法劝降,最少不是其支援或是迟点支援耶律洪都,这对我们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鲁宁笑道。
“陛下待末将恩重如山,末将一定尽力劝说家兄归唐,为陛下效力。”明道古给李俊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明道古真乃真英雄也。”李俊豪气冲天的哈哈大笑道。
十月十七日,就在三方都在等待的时机的时候,虎贲卫突然撤军返回,二十六万大军不做丝毫的留恋之态,大军直奔胜州而去。这一招不但将辽国主帅击闷了,就连李嗣源也被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特别是李俊派人送来了他的亲笔信,信中提及的事情使李嗣源一连几日都无法安然入睡。
晋王与辽国暗中结盟想要全歼李俊大军的计划完全被人家看穿了,现在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自己怎么办?班师回朝,肯定成为替罪羊。想想这五个多月来自己大军消耗的钱粮,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若是自己就这么回去了,晋王绝对会拿自己开刀,如此即能剪除异己,又能给上下一个交代。
李嗣源苦思数日后,终于下定决心突袭辽国大军。因为晋王与辽国是暗中结盟,此事李嗣源也是听说,但终归晋王没有事先通知自己。再说了自己奉命与辽国对峙,不可随意出击,但也没有说不能出击。李嗣源立刻给李俊去了一封书信,约定十日后他会偷袭辽国大军,希望届时李俊的大军可以配合打援。
既然已经决定了,李嗣源立刻吩咐大军整军待发,耶律洪都还以为李嗣源想撤军,立刻派人送来战书,想要约战他,李嗣源答应双方十日后一战,无论战局如何,他都会撤军返回。耶律洪都以为李嗣源这是故意找借口,所以便答应了他。
李俊收到李嗣源的书信之后,再次从身后出发东进,这一姿态是做给李嗣源看的,意思就是我们已经在行动了。
唐军再次东进,使耶律洪都看到了希望,他认为上次真的是唐军返回补充粮草。这次与虎贲卫同行的还有十万敢死营,这次李俊打算给辽国致命一击,使其彻底无力再与自己争锋。
明道古乔装打扮之后顺利进入了幽州城,他在一家客栈住下后,便按照鲁宁给他的地址顺利找到了鹰鹫卫在幽州城的一处联络点,在这里他可以得到一些帮助。
午饭之后,明道古来到一家叫蓬莱阁的酒肆,虽然现在午饭时间已经过去,但来这里喝酒的人还是不少,他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相互聊着辽国与大唐的战事。
“听说唐军已经败退了,看来这位明道成大帅真的不简单。”一名胡人打扮的汉子小声议论道。
“这算什么,殷白龙将军在灵丘一把火烧了唐军十万,他们自然都被吓破胆了。”邻桌一名契丹商人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