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色不早了,还是休息吧。”李俊坐在花园的凉亭之中看着唐心怡亲手栽植的一些花花草草。唐心怡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女人,她跟着自己不求名不求利,默默的守着自己,现在她去了,李俊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其实她的人真的不错,只是现在朕想补偿的时候已经晚了。”李俊悲伤道。
“若是唐小姐在天之灵有知,必然会感知陛下的一片浓情厚义。”李桥低声道。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无法再挽回。”李俊说完起身离开了花园。
四日后,鹰鹫卫从金城传来消息,有人故意散播上官玉儿怀孕的事情,现在此事已经在金城传开了,虽然许多百姓也只能私下说说,但这种事情却是禁不住的。没几日正河西都传遍了,在一些有心人的故意传播下,此事已经传到了南诏,当李斌闻听之后,执意要回金城。
李斌在南诏阳苴咩城几个月来,自己也私下娶了四位妾侍,但在他的心里最爱的任然是上官玉儿。但如今的李斌已经不再是一个随意可以离开阳苴咩城的人,他是阳苴咩城的赵侯,是主政一方的大员,不能说走就走。
李斌向金城的吏部上了奏章,要求返回金城省情,但吏部的回复则是南诏初定,需要人驻守治理,所以准许李斌一年后返回金城省情。接到吏部的呈报之后,李俊知道李斌绝对不会顾忌吏部的命令毅然返回金城。李俊思之再三,不得不提前自益宁城返回金城。
天德元年五月初七,李俊返回金城,百官出迎。这次矜中道大捷,李俊已经命吏部做出了犒赏三军的奖赏,特别是独孤一剑功不可没,特地加封了独孤一剑十岁的儿子独孤雷鸣为子爵,就算是对独孤一剑大功的赏赐。早在六年前,独孤一剑便将自己一家连同岳母一家接到了鄯州奉养。这李氏无论如何也不肯前往龟兹与女儿李雀一起住,也许在老夫人心中毕竟自己的丈夫是被李俊的父王害死的。
李雀的母亲到了鄯州之后,便一直住在独孤府上,而且特别的疼爱外孙独孤雷鸣,所以李俊便借机给独孤雷鸣加封,也算是对李氏的一种安慰吧。
李俊登基封赏四海,不但按照惯例尊其父忠义王为唐义帝,而且加封干爹洪大宝为德王,这是大唐第一个封王的先例。自然洪大宝这个德王是有名无实,只领俸禄不管事的那种。大唐在金城再次立宗,那些住在长安的落魄宗室自然都来想分一杯羹,而且人是越来越多,竟然有近三千人来认祖归宗。
这认祖归宗是大事,礼部也根据李俊十数年前再次修订的皇室宗亲名录一一核对,但只有七名是有据可查。而那些没有被证实身份的,一个个都急眼了,嚷着必须按照昭宗留下的宗室族谱来确立他们的身份。此事也在金城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李俊归来,这群皇室宗亲自然要来找李俊说道说道。大唐的皇室宗亲那可是身份几位尊贵,都是有爵位的。不但每月有丰厚的例银可以领取,而且贡米布匹等那也是每季度发放一次。这种不用做事便能吃喝不愁的日子,大家自然都是挤破头往里面钻了。
这日一早承天殿上便开始围绕这认祖归宗之事吵吵闹闹。
“陛下,这确保宗室皇亲是件大事,加之宗人府府库存档都有丢失,臣认为是否按照昭宗留在长安的名录一一登记在册。”宗人府的宗令李滂这几个月连家门都没敢出,这府宅四周都被来认亲的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礼部尚书以为如何?”李俊没有急于答复李滂,而是转问礼部尚书陈诚。
“启禀陛下,宗室皇亲不可不录,也不可错录。臣认为为了谨慎起见,还是以礼部存档名录为准的好。”陈诚又不是什么宗室皇亲,他才不会顾忌那些来检现成的大老爷。
“陛下,陈大人所言大缪。我大唐历经三百余年,虽然期间不乏羸弱之时。但如今陛下雄才伟略旷古绝今那都是祖宗庇护之德,现在怎么能因为礼部存档较少而是我李氏一脉族人流离失所?臣请陛下收录三千宗室皇亲。”宗人府司理李玉国上前叩拜道。
“舅父以为如何?”李俊转问吏部尚书崔明远。
“启禀陛下,我安西李氏一脉早在百余年前便已经与长安皇室宗亲有别,加之昭宗曾下旨质疑陛下大唐宗室的身份,所以臣认为三百余年的大唐宗室不因该录入我新的大唐族谱,请陛下明鉴。”崔明远自然晓得李俊的用意,当年李俊在长安城外故意烧毁宗人府的名录留档,就是为了防止今日之事,现在看来当日的一把火是极为准确的。
“即便昭宗有愧与朕,但朕怎可与他计较,只是这宗室皇亲血脉最为紧要,为了我大唐宗室的血脉纯净,朕不得不慎之又慎。此事就按照礼部尚书陈大人的意思去办,宗室皇亲血脉最为重要。”李俊似乎很是为难道。
若真的按照陈诚的意思,只怕宗人府就只有二十几名宗室了,这也为大唐国库节省了不少开支。
“陛下,不能呀,宗室血脉固然重要,但宗室人员不能离散呀,这是大唐立国之本呀。”宗人府司理李玉国大声啼哭哀求道。
“国之本在民。你老了退下去吧。”李俊挥手叹息道。只见两名殿前禁军上前扶着李玉国就走,但李玉国还是大吵大闹不肯离去。
“我大唐百年基业不能就这样毁了呀,陛下,三思呀。”李玉国拼命的叫喊道。
“传令下去,若是再有敢冒充宗室皇亲者,交由大理寺查办。”李俊冷声道。
“臣接旨。”大理寺卿严震上前施礼道。
“若无其他事情,今日早朝便到这里吧。”李俊说完起身便走。
“恭送陛下。”众臣纷纷跪地叩拜。
李俊离开承天殿后,并没有返回住处春晖宫,而是独自去了百虎堂。如今的百虎堂已经是门可罗雀,若没有士卒把守,外人还以为百虎堂已经空无一人呢。如今百虎堂只有上官玉儿独自一人在这里,由于上官玉儿身份特殊,所以外人也不敢轻易来这里。
走进百虎堂,看着原先忙碌的百虎堂现在突然静了下来,李俊突感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似乎不想在这里逗留片刻。走进后院,在七星楼旁边的一处房舍内,李俊见到了肚子已经微微有些凸出的上官玉儿,她身旁有两名鹰鹫卫女侍卫以及四名普通的丫鬟照顾。
“你来了?”上官玉儿见李俊推门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李俊低声问道。
“为什么不打掉?”李俊犹豫了片刻问答。
“孩子是无罪的,我不能亲手杀死他。”上官玉儿一边用右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低声道。表情却显得那么的平静。
“斌儿可能快回来了。”李俊低声道。
“他回来干什么?”上官玉儿平静的问道。
“他是你丈夫,是媚儿的父亲,他当然因该回来?”李俊略微有些急躁的低声吼道。
“我的丈夫?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因该如何称呼他?是父亲?还是哥哥?”上官玉儿无奈的笑道。
“这只是意外,不是吗?”李俊走到上官玉儿坐卧的软榻前,在一张圆凳之上坐下深沉的问道。
“意外?你认为他会接受这个意外吗?”上官玉儿轻蔑的笑道。
“是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你。”李俊默然的回答。
“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上官玉儿低声问道。
“等他回来,向他解释此事的缘由,希望他可以谅解我们。”李俊想了想回答道。
“你认为他会谅解我们吗?他是什么性格难道你还不清楚?”上官玉儿反问道。
“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李俊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话,便只好岔开话题。
“媚儿经常来看我,住在这里人心里就会平静许多。”上官玉儿就像大彻大悟一般如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聪明劲。
“我先走了。”李俊起身打算告辞。
“你不想摸摸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他很健康。”上官玉儿难得露出一丝母爱的柔情。
“你自己保重。”李俊转身离开了。
见李俊离开,上官玉儿起身自言自语道:你还会再来的。
李俊惴惴不安的离开了百虎堂,他也需要冷静一会,因为矜中道的战事还在进行,他需要冷静的对待此事。
就在李俊自益宁城返回的第七日李斌也从南诏阳苴咩城秘密赶回金城,所以虽然李俊比李斌早了七日,再加上阳苴咩城到昆州也需要六七日,两者若是速度相同那就差了半个月,但李斌轻车简从带着十数名亲卫日夜兼程,所以也就与李俊前后的差了三日到达金城。
李俊昨日刚去看过上官玉儿,今日中午的时候李斌便到了金城,他没有返回春晖宫,而是直接去了百虎堂,因为上官玉儿前往百虎堂静养的消息并没有隐瞒。李斌在百虎堂的外却被拦住了。
“滚开,连本侯也不认识了吗?”李斌见被侍卫拦住便大怒的斥责道。
“没有陛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踏足百虎堂,违令者斩。”一名校尉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李斌。
“你。”李斌刚想硬闯,却被身边的一名亲卫拉住了。
“侯爷,您还是先回去看一看再说,若是夫人真的不在宫中,再向陛下讨一道圣旨来此未晚。”侍卫的话提醒了李斌,如今父皇已经是大唐的天子了,不再是那个赵王了。
“哼。”李斌一甩袖子,带着十数名亲卫匆匆赶往春晖宫,当丫鬟回禀皇后玉娘,说赵侯爷回来的时候,玉娘激动的连手里的茶杯都没能拿稳。
“母后,儿臣拜见母后。”李斌进入内堂,一见自己的母亲,立刻撩袍双膝跪下叩头。
“你怎么回来了?”玉娘喜极而涕的扶起儿子关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