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特,请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吗?你的身体显然出问题了。""艾伦,你要不要我把录音放一遍?就是那次新闻发布会的录音,上面有你说的那句特别感人的话,说是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那句话可真动听。那是老朋友之间的私人对话,被当地几家电视台和广播电台录了下来,却没有公诸于众。我想,是因为你受欢迎的程度高,所以才没人去在意那句话。你是那么风度翩翩,表现得那么关切,谁会留意到你说克里斯蒂娜病了的那句话呢。但你确实说了,艾伦。你告诉我说要是克里斯蒂娜没生病的话,她就不会被谋杀了。她会跟我一起去岛上,今天还活着。
"艾伦,克里斯蒂娜只告诉过我一个人说她病了。而且,正如我刚才所说,我甚至从未告诉过警方。那你是怎样知道的呢?""你肯定告诉过我。""在那次新闻发布会之前,我既没跟你见过面,也没讲过话,这很容易证明。我的日程是按分钟计的。作为总统,你的行踪和与人来往的情况也大都是有人知道的。我之所以说大都是,是因为克里斯蒂娜被杀的那个晚上你就不在你通常会去的地方。你恰好就在我家里,更确切地说,是在我的卧室里。新闻发布会上,我们身边一直围着许多人。我们互相说的每句话都被录了下来。我没向你说过那句话。""沃尔特,请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想帮助你解决这个问题。""克里斯蒂娜从不真正善于内敛,她肯定为自己能跟我耍花招而感到非骄傲。她大概向你吹嘘过,是吗?吹她是怎样对付我这个老家伙的。因为的先妻实际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告诉你她装病的人。你无意中把那些话我面前说了出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由于我过于切地想找到杀害克里斯蒂娜的凶手,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谋财害命假设。或许是一种直觉让我放弃了这种假设,因为我一直就知道克里斯蒂对你充满渴望。但我猜自己只是不相信你会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我应该把性往最恶处想,那样就不会失望了。但有句话说得好,晚做总比不做强。""沃尔特,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沙利文的声音变得更低了,但仍不失先前的那种力度和气势。"因为,这个混蛋,我想亲口告诉你你的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你将面对的是律,你将上法庭,总之是面对一个总统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还因为我不让你在警察出现在你家门口时感到吃惊。更重要的是,我想让你清清楚楚知道该感谢谁为你带去了这一切。"总统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沃尔特,如果你想让我帮忙,我会的。但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虽然你是我的故交之一,但我不会容忍你或其他何人对我的这种指控。""好吧,艾伦。你一定想到了我会录下这段谈话,并不是说这有多重。"沙利文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艾伦,你这个处处受我保护的,我把什么都传授给了你,你也学得不错,甚至爬上了这个国家最高的位。值得庆幸的是,你也会跌得最惨。""沃尔特,你经受的压力太大了。我最后一次请求你,请你快去寻求帮吧。""真可笑,艾伦,这正是我要向你提出的建议。"沙利文挂断电话,关上录音机。他的心脏跳动得异常快。他用一只手捂胸口,强迫自己放松。一定不能犯冠心病,他要活着看到这件事的结局。他朝窗外看去,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室内。这是他自己的小家。他的父亲是在这间屋子里去世的。不知怎么回事,想起这点,他感到一些安慰。他又躺回椅子里,闭上眼睛。明天早晨他就给警察局打电话。他会把一都告诉他们,把磁带交给他们。然后,他会坐观事态的发展。即使他们不给里士满定罪,他的事业也会到此为止。也就是说,无论是在事业上、精神上还是心智上,这家伙都死定了。谁还会去在乎他这具行尸走肉的存在呢那样更好。沙利文笑了。他曾发过誓要为妻子报仇,他做到了。
忽然,他感到自己的一只手正被从身边抬起,他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他感觉到那只手攥住了一个又凉又硬的东西。直到枪管贴上他脑袋的一侧时,他才真正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总统一面看着电话听筒,一面看表。此刻行动大概结束了。沙利文把他教得不错。结果表明,对老师来说,是教得好过了头。他几乎可以确信,沙利文在向世人公开他的罪证之前会直接和他联系。这就让事情相对简单了里士满起身上楼回到自己的私人空间,已故的沃尔特·沙利文已经被他抛在脑后。如果老想着死去的对手,就会降低效率和生产力。你必须去迎接下一个挑战,这也是沙利文教他的。
暮色中,那个年轻人盯着那座房子。他听见了那声枪响,但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窗户里微弱的灯光。
比尔·伯顿很快就回到了科林身旁,他甚至没看搭档一眼。这是两位训练有素、忠于职守的特勤处特工,也是杀害年轻女子和老人的凶手。开车返回的路上,伯顿蜷缩在座位上。任务终于完成了,加上克里斯蒂娜·沙利文,总共死了三个人。当然得算上她,这一场梦魇都是她引起的。
伯顿低头看看手,仍然不能相信这只手刚才还握着枪柄,扣动扳机,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伯顿的另一只手拿走了录音机和磁带。现在,这些东西放在他的口袋里,不久就会化为灰烬。
当他检查电话监听记录,听到沙利文和塞思·弗兰克在电话上的谈话时伯顿还不明白那个老家伙在克里斯蒂娜·沙利文的"装病"中找到了线索但当他把通话内容告诉总统时,里士满朝窗外凝视了几分钟,脸色比伯顿进间时更苍白了。然后,他就给白宫传媒部打了个电话。几分钟之后,他们起听了在米德尔顿法院门口台阶上举行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的录音,内容括总统对老友表示的同情,还有对生活中一些不可思议之事的感叹,以及要是克里斯蒂娜没生病就不会被害等。他显然忘记了克里斯蒂娜是在被害天亲口告诉他这件事的。这个事实可是证据确凿,可能会让他们每个人都蛋。
伯顿当时就瘫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老板。而总统则一言不发地看着那磁带,好像试图用意念把磁带上的每字每句都抹掉似的。伯顿难以置信地摇头,像个政客一样,把自己的情绪用语言表达了出来。"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头?乘空军一号逃命吗?"伯顿眼睛盯着地毯,半自嘲地说。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思维都要停止了。
他抬头发现总统正大睁着眼睛盯着他。"除了我们之外,沃尔特·沙利是唯一知道这条信息的重要性人证。"伯顿从椅子上站起来,也瞪着总统,说:"我的工作职责并不包括唯命从,你想让我杀谁我就杀谁!"总统的目光就是不肯从伯顿脸上移开。"沃尔特·沙利文现在对我们构了直接威胁。他妈的他还在跟我们过不去,我不喜欢有人他妈的跟我过不。你呢?""他完全有理由和我们过不去,你不这样认为吗?"里士满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在指间把玩着。"要是沙利文把这事说出,那么我们什么都完了,一切都完了。"总统打了个响指。"让他消失,这样。我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伯顿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突然感到胸中火烧火燎的。"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说呢?""因为我了解沃尔特,"总统简练地说,"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这件事,而且他的方式会很特别,但却是存心为之。他不是事事都去关心的人,只要他一动手,结果将让人猝不及防。""简直是太妙了。"伯顿把头埋在手里,脑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转得快。年的训练让他获得了一种能迅速处理情报的本能。他思维敏捷,行动起来其他任何人都快一步。但现在他的脑子却像一片糨糊,像一杯搁了一天的咖啡,混浊而黏稠,一切都不清晰。他抬起目光。"但有必要杀了他吗?""我可以保证,沃尔特·沙利文现在正在谋算怎样把我们都搞垮。这样的行为可不能引起我的丝毫同情。"总统往后斜靠在椅子上。"简单明了地说,这家伙已下定决心要和我们斗一斗。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沃尔特·沙利文比任何活人都更清楚这一点。"总统的目光又落在伯顿身上,"问题是,我们准备反击吗?"绎绎绎
过去的三天里,科林和伯顿一直在跟踪沃尔特·沙利文。当汽车把他扔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时,伯顿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运气会那么好同时也为他的目标感到深深的悲哀,因为沙利文现在真的已经成瓮中之鳖了。
夫妻双双都已被干掉了。汽车向首都疾驰的同时,伯顿下意识地搓着手,试图搓掉手上每一个缝隙里的污垢。一想到他做的事已经成为事实,内心的感觉将永远不会被抹去,他就浑身冰凉,胸中梗着的硬块将伴随他余生中的每时每刻。他曾以命换命,这次情况可以说是一样。他长期以来钢铁般的脊梁已经萎缩成一块可怜的橡胶。生活让他面临了最棘手的挑战,而他却失败了。
他把手指塞进座位扶手里,朝窗外的茫茫夜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