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眼里，小娃娃刚经历了‘溺死’、‘摔死’、‘撞石礁死’的重重危机，除了许多擦伤所幸还能活泼乱跳，却好似很光彩似的，沾沾自喜：“就那！瞧，父王、母后，我从上面跑下来了。”
“下次不许乱来！！”两人喊得很大声。
交换人质当然也不了了之，而她初步改造的水阵也成形了。
他们想不出岛？好得很，那就一辈子别出来吧！龙番省了军力，红河也不再有海盗，困到他们投降为止。不能出岛的海盗，还叫海盗吗？
原来，三天内，侬汶就着天然地形，在礁石中弄出大小漩涡来。
庚青依着吩咐令人划来一叶小舟，侬汶上了小舟，撵了庚青，叫上小石头和城西，笑道：“走吧，去看看好不好玩，城西，你来划桨。”
城西卖命划桨，小石头兴奋东张西望：“母后……这他们就出不来了吗？”
侬汶笑吟吟道：“母后留了南面一条路，能不能出岛就看他们本事了。錬竺看得出路吗？”
城西在南面笑嘻嘻停下来，小石头接手划桨左穿右拐，如入平地。侬汶又惊又喜，听他说：“本来看不出礁石在哪，可母后改了这改，錬竺就瞧出来了。”
小舟划得靠近岛，一阵乱箭如雨般射了过来，刚及他们不远前险险落入水中，侬汶道：“够了，别再靠近了。”
岛内骚动，小舟刚回划，五六艘船如箭矢驶向他们，城西唰的拔出银剑，气定神闲挥落阵阵飞箭，錬竺一人力划，不及中型船多人齐划神速，眼见他们飞快靠近中，两个初生之犊紧张之外脸兴奋得红扑扑。
“錬竺，走坎位。”
“好。”中气十足的回应。
彻底被两人忽略，侬汶好笑，又满满自豪——这俩是她家的孩子。
小舟划入大小漩涡中，不一会，跟上的中船一艘艘陆续沉了，倒是上头凶狠的人不死心，跃入水中，大有要拼死戳穿小舟架势，许多人喊着‘快，抓住他们’。
錬竺小脸冒汗，有力的小手臂一下又一下，没一会儿，小舟已到阵外围，身后吆喝声全停了下来，他心中满满疑问，抽空往回看，只见水面散乱漂着一片鲜艳的红，还有许多破碎板块，却再没有一人浮出水面。
生平头一回见识残酷场面，他有些吓到，回头看着他母后，结结巴巴说不完一句话，“母后……他们……他们……”
他马上发现他母后，没有在看身后，而是看向另一边清澈的河面，除了滚滚流动的河水，看不出有什么。他失措望向城西，见城西若无其事收回银剑，拿起另一块桨稳健往回划。
城西对他眨眼笑道：“我来罢，你去挨着小文姐姐坐。”
小石头握住母后的手，发觉她掌心有点凉。
小舟靠了主船，爬上长长阶梯登上甲板，他忍不住再往回瞧，见滚滚淡红河水依旧，刚刚的血腥就像错觉。他母后停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瞧着河水，他奋力的瞧，也不知道心里那种郁闷是什么，就像想用力瞧出平静河水的不同。
“錬竺。”
母后唤他的声音很轻。
“瞧到了？这就是战争。”
……
“无论是赢是输，总有人要牺牲。”
他有些慌乱，这时候，他城西哥的手轻轻摸上他脑袋，他稍平静下来，听他母后继续告诉他。
“许多家庭支离破碎，许多无辜的人死去全因为战争，可是……有时候，战争是必要的，为了不饿死，为了不死更多人，为了保护更多人。”
他说不出话。
“所以，你要记得，不要饿死一个人，不要使任何人挨冻……尽量避免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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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真正变成小石头。
从早上试阵回来，他呆呆坐在他房间床上不动，午饭也不吃，晚饭时候他父王闻讯而来，他呆呆被他父王抱到餐桌前，看着一道道精致菜肴突然吐了出来。
整艘船乱了起来，父王、母后着急，妹妹玥宁甜甜也不肯吃了，扶在床沿张望。
一个时辰后，錬竺登上回航的王船，病恹恹的凝视床帐，外头，他母后忙碌张罗他的药，前头，他父王处理朝廷急件，妹妹玥宁爬入床内侧，蒙着被隔着小洞偷看他。
他发呆，一会儿，感到手腕被冰凉小五指试探的摸上，他转头见小被团靠得很近，小眼睛骨溜骨溜的瞧着他。他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妹妹小脑袋道：“玥宁去吃饭，不要理我。”
小脑袋用力摇了摇。
“你不吃饭，父王、母后会担心……”他病恹恹劝。
小脑袋更用力摇。
他试探伸出手，从来不让抱的小娃娃，这会儿很容易让他抱了过来，小手攀上他的脖子紧紧抱着。
小石头抱着小娃娃，挨着她的颈窝，过了很久，眼眶突然湿了，一眨，泪流了出来，口里也断续溢出压抑的哽咽：“玥宁……死了好多……人……死了好多好多人……”
小手抱得他更紧了。
“玥宁……我不喜欢战争……我不喜欢……”
又有谁喜欢战争？
他不想伤害人……不想伤害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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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从来健健康康的小石头，又活泼乱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