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三人同时叹息，蜜苼芬垂头，不想则已，一旦想了，心情起伏难安。小小一颗蜡丸，总觉得它藏了颠覆因子，快要出事了……
**********
三天。
还有三天……梦里，棚笋眼镜蛇般狭长的眼，纠缠着她……
清晨，蜜苼芬提桶经过他寝室，乍见那人寝室聚了群人，以他为首，下首旁立十来人，包括剑炆，匆匆一瞥中，但见气氛僵凝，她心中漏了一拍。
直觉想到那些人。
那些人，这回要什么？
那个人不再嬉闹，感觉上，简直像事情严重到非常可怕的地步。总不会要动摇龙番的根基吧？她无法想象那冷酷、像会吃人的龙番王，会怎样的愤怒……
一下、一下刷着鱼池内光洁大石，没有青苔，她还是得刷，这是她的工作。
脑中想着那个女人……
受龙番王宠爱的女人，圣女……可笑的名堂，那些人的把戏。
老实说，她不明白，世界是怎么转的，以往在捷梵都见过不少豪贵、名门仕女，平凡如这女人，竟能入得了梵天大陆、全世界最强帝国之帝王——龙番王的眼。
一切为了她，局面走向失控，朝向有心人觊觎布局中。
以她忖度，此刻双方尚处于隐忍、刺探中，不敢明目张胆。七贤帮，探测的，自然是那至高无上人的底线，而龙番这边，隐忍着不动声色，也是怕触怒龙颜，只好苦守局面，等候机会板回一举剿灭……
此即，真正处于双方局势交界点，就她们四人，一旦她们之中一人泄露这边底细，七贤帮得知龙番王为那女人受牵制于他们，局面就会开始崩溃，乱党多年潜伏就为今时今日。
他爱她……
他看她的眼神，如果不是爱，会是什么？
不管是谁策划今日局面，她要说，这人当真未卦先知，拿捏龙番王软肋恰到好处，好生厉害！！
毕竟，谁能象这样一个平颜女人，能牵制住换女人如换衣服龙番王的心？！这事如果在这以前告诉她，她不会相信……
然而，说平凡又不平凡，从开始到现在，那女人的特殊，已经超脱女人范围……跟着监视她以后，她听到许多许多关于她的事迹。
多年前，红河著名战役，以少胜多……红河上，她英伟的传说……对他们鸠摩，一城又一城，如入无人之境……种种传说，印在她脑里，看着这人，最平凡又最不平凡。
她该恨她，帮着敌国，入侵他们鸠摩，前提是，她得有恨人的心情……在这以前，她已经领略世间最邪恶的事，再看她，也不过是受人牵制的可怜人。
……
“芬。”
手中刷子停下很久，直到熟悉声音，很小声、很小声唤她。蜜苼芬回头，见平常他惯坐的阳木松，树荫阴沉中，小莲缩在石群内。
高大身影缩成一小团，看起来很滑稽，可此刻，蜜苼芬无嬉笑心情，只被强烈不祥预感笼罩着，她鬼祟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不对路。
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她……
“头手找你。”
脑中一轰。
该来的还是来了……
**********
她们在龙番跟前，宣誓忠诚。
她们在七贤帮跟前，更早，以性命为前提，宣誓忠诚。
双方是对立的，两方都宣誓，两方都迫于无奈，说到底，她们这些小人物，只能见步走步，在狭缝中求生。撇去受迫、种种威胁，她们心中真正忠诚的是什么？
总有一天，她们遇上双方抗衡，局势不明的时候，即时……
……
“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在包子里咬到这个。”
小莲满脸惊恐递过皱纸，速度快得，就像想撇开烫手山芋。小纸条，蜜苼芬皱眉翻开，见上头画了大太阳，五只麻雀、一平台、一大树。
画得粗糙，一看就知是棚笋手笔。这种条子，她看了多次，略一迟疑：“小莲……有‘五雀台’这种地方吗？”
“有，在外城西部。……你要去？”她欲言又止。
蜜苼芬深呼吸了下，这是艰难抉择题，可她有想过，总算不是没有准备。“莲，记得我问过你，如果有这一天，你的抉择是什么？”
小莲忐忑不安道：“……谁让我活，我就选谁。”
这是最实际的，可如今晦暗局势，又哪能看出那方能靠，绝不出问题？
还是她的简单……
“我的抉择只有一个。”
“什么？”
“光明。如果有这一天，我只选光明。”
**********
自被选上那天起，她总翼想着有一天，能重回光明，即使是拖着残破身子爬回出来，即使要她付出天大代价。
一直等着这一天……
不想在处在黑暗里，不想做违背意愿的事，不想……
……
“来了？”
棚笋毒蛇般视线，含着狠辣，危险。
他笑了，笑容丑陋，然而，真正叫人心惊的，不是那些丑陋，而是笑里，意欲不明的胜利光辉，好像他已经赢了。
“我要说，十八王爷，也不过如此。”
他大笑，尖锐笑声冲破宁静，丑陋的脸，是那么狰狞。
“他千算万算，就算漏了一条……”他忽而收了笑，转成轻柔无比的，对眼前人道，“芬，你没告诉他，你——目、不、识、丁？”
一个又一个字，清晰震耳。
然而，自认愚昧，蜜苼芬想象不出字面底下的涵义。……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