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道：“那也是她的命了。”
“你……”
她一憋气，说不出话来……这人，对老人的恨，已经根深入骨里了！……她不怪他，可是，此刻，她必须见到婆婆！
她吸了一口气，平声道：“明天？你能保证，我还能见着她？”
殿中，静默……
良久，她轻道：“克萨，如果你不能保证，就现在让我去……”无声，泪流满面，“克萨，你恨她，我能理解……可是，你能理解我吗？”
……
“你伤害我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理我，没有人对我伸出手……是她，扶着我……是她，给我温暖……虽然只有一夜，却是我的光明……”
……
“如果，我不能再见着她，我对你……”
下面的话，哽着，说不出了。
绝情的话，如何能从深爱他的口中说出？
她是一个平淡、柔和的人，一生，能够硬起心肠的时候，少之又少……
……
黑暗中，大掌捂住她的口，似乎，他也怕，怕她激动得说出什么话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喝道：“左晟！备马车！”
随即，又唤了侍女进来，匆匆替她着上外衫，又围上披风。
马车上，他轻道：“侬汶……我现在带了你去，要是还是来不及，你……”后头的话，酸涩的说不出。
她又哭又笑，抱着他，哽声道：“去了就好，那就够了……没见上也是我们没缘，不关你的事。”
焦急的，频频望向窗外……腰处，大手揉紧，身后，他长长一声吐气。
柔软，贴在她耳处，轻喃：“侬汶，爱你……你不要急，已经宣了御医，一定能见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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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园，漆黑寂寥……
夜中，马蹄声响起，漆黑的夜，涌入火红光芒，耀眼……
一木屋前院，众马排开，马车从中，驰入木屋园内，停顿下来。只见木屋破旧不堪，残破的窗半开，透出室内灯火莹然……
马车帘子卷起，一男人先跃下车，随后，扶下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紧闭的木门，呀的一声敞开……男人扶着女人，缓慢踏入木屋中……木屋门前，跪了两个侍女，不远的床边，一老人脸色枯槁惨淡，嘴微张着，躺在床上，床边，一个老人跪在地上。
“都起来。”
男人一声喝，屋内三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扶着她上前，直至床边，身后，跟进来的侍女，急急在陈旧的床垫上，铺了金黄锦布，他这才扶她坐下。
侬汶急切的看着床上的老人，但见她冷汗淋漓，湿了全身，白目往上翻，双手、四肢已经摊直了，口中，含着参片，约莫是用来提住气……
“婆婆、婆婆！”她急唤……握起冰凉、粗糙的手。
身后，克萨对着一人道：“怎样了？”
老人——御医白塑，摇头：“王，就像今早，我给你说的一样……这人常年劳累太过，已经是最后了，若不是人参吊住她的气，早就……”一顿，他见床边的人悲切，停住，不敢说下去，只道：“……她会继续衰歇下去，直到她气停了的那刻。”
“还有多久？”
“她的眼已经翻白了……慢则两三日，快则……过不了三更……”
他们的对答，侬汶自然也听入耳……心中悲切，听到“三更”，再忍不住，埋首在粗糙的手里，呜嘤的抽泣起来……大手，一如当时，粗糙的似沙，还有酸腐气味……只有一样不同的是，此刻，手冰冷的，还有一些僵硬……
婆婆……
快要死了……
她抽泣得声音哑了，床边的人，皱起眉来……良久，他一声轻叹，轻轻抚上她的发：“侬汶，要顾着身子……听话，别哭了……”
闻言，她哭得更厉害……没多久，气哽着，缓不过来……他急喝道：“够了！不准哭了！再哭，我就不让你留了，硬带你回去！”
他这一威胁，她才慢慢缓和下来……
御医道：“王后请节哀，顾着身子！……”
侬汶眼睛移向他，他一叹，道：“王后，她已经衰歇至此，请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侬汶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半晌，才勉强收住泪，哑声道：“我知道了，不…怪你。”
又道：“既已没救，你回去歇着罢！我会看着她！”
“你？！”
不作声许久的人，皱起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