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倪弥雅与艾菲琳的比拼,已经演变成魔法对峙。魔法对峙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魔法实力强的一方将魔法实力弱的一方击毙,这种结果显而易见,高低立判。另一种是魔法实力不分伯仲,或魔法属性相生相克,则魔法值持久的一方将魔法值耗尽的一方逼至油尽灯枯,这种结果对双方都是极度煎熬,获胜一方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对峙只在数个呼吸之间,艾菲琳的攻击越来越强,倪弥雅意识到魔法值已经所剩无几,苦苦支撑,魔法护盾越缩越小,只能勉强将身体护住,再多支撑片刻已经是极限,但遮天蔽日的魔法箭没有丝毫停滞。倪弥雅深知,一旦魔法盾耗尽,自己将会万劫不复。艾菲琳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像一只高空中盘旋的老鹰,敏锐的注视倪弥雅的一举一动,早已发现倪弥雅是强弩之末。
艾菲琳施展一连串的魔法技能,魔法值也在迅速消耗。她额头汗水淋漓,故作几声娇喘,仿佛不是让人心悸胆寒的堕落天使,倒似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她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双眼紧紧注视倪弥雅,那目光仿佛是猎人注视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小妹妹,诀别吧,该是上路的时候了。说句真心话,难得找到一个陪姐姐玩的这么开心的人。你可知道,这是最后一击绝杀,有个名堂叫做‘毁天灭地’,所有见识过“毁天灭地”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不过,这样杀了你,还真是舍不得…”艾菲琳喃喃呓语。
艾菲琳双手虚握,如拉弓弦,这一次拉弓很缓很慢,周围的气流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呼啸,流动越来越快,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漩涡,渐渐汇集成一个大漩涡,漩涡渐渐膨胀,愈来愈大,更产生无穷无尽的吸力,疯狂吞噬周边的事物,如山呼海啸,摧枯拉朽。
艾菲琳将那根虚无的弓弦拉紧又松开,松开再拉紧,几次反复,终是犹豫不决。她似乎隐隐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内心又烦躁不安,不肯静心细想。直到意识中突然闪出一丝光亮,她猛然想起一件事:弗拉幂赫不见了!
艾菲琳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弗拉幂赫正藏匿在某处,像毒蛇一样盯着倪弥雅,也盯着自己。自己那么尖酸刻薄的讽刺他,他自然不是那种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的谦谦君子。相反,他是一个十足的心胸狭窄、眦睚必报的小人。豪无疑问,自己已经是他眼中钉、肉中刺。
艾菲琳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困境:进,她无法攻击全力攻击倪弥雅,“毁天灭地”一旦爆发,势必耗尽所剩无几的魔法值。若是魔法值耗尽,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她自忖没有丝毫把握能够敌对隐藏在阴暗中,正在伺机偷袭的弗拉幂赫;退,她无法全身而退,“毁天灭地”这样的绝杀技,当然不是随心所欲三脚猫伎俩,想耍就耍、想收就收。如今蓄势待发,就好像一只蓄满力量的拳头重重打出。若是强行收回,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正是打在自己胸口,未能伤敌分毫,自己一场重伤在所难免。
艾菲琳犹豫再三,这最后一箭始终没有射出,她不敢大意,拿自己的生命安危来孤注一掷。得了这稍许时间的缓解,艾菲琳射出的魔法箭已经用尽,倪弥雅终于稍稍缓解,集中精神恢复魔法值,魔法护盾渐渐恢复充盈。
艾菲琳先前的得意,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努力维持高傲的姿态,但是再没有一丝从容与优雅,魔法值源源不断的快速消竭。她紧咬嘴唇,知道自己坚持不久,暗骂一声:“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毁天灭地”终于射出,箭矢如流星,眼看就是鱼死网破。
天地之间突然黯淡无光,死水一般的阴沉与孤寂。“咔嚓”一声,魔法护盾碎成齑粉。倪弥雅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但是她知道,浑身上下伤痕不计其数。她努力仰起头,想看透这密不透风的黑暗,可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存在。只有一股巨大、无法匹敌的力量,将身体不断的撕扯、蹂躏。
风声。四面八方都是呼啸的风声。倪弥雅感觉自己的灵魂随着狂风轻轻飘起,不由自主的奔跑,离开自己的身体。她想驻足,想回头看一眼自己的身体,只看见一地七零八落的尸体。不远处,战天使戈洛夫和众多天使奋力跑来,呼喊着什么,她已经听不见。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她恍恍惚惚想着,不久以后,这最后一缕意识也化成虚无。
魔法值迅速耗尽,艾菲琳物理跌坐地上,低垂着头,脸色惨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嘈杂的精神力,冲击大脑,有一瞬间,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身体开始不受思想控制,像街头无赖的泼妇,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然后放声大笑,笑着笑着,两行眼泪流淌下来。她突然醒悟,果然是弗拉幂赫,这正是他擅长的蛊惑术——灵魂冲击。
“完了,一切都完了…”艾菲琳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她瞥见另外三名堕落天使,同样遭受了灵魂冲击,如同三尊泥塑雕像,眼神空洞,一动不动。在一处阴暗里,弗拉幂赫偷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受伤的手臂已经用黑暗气息弥补,完好如初。双手举起战镰,寒光一闪,斩向艾菲琳的脖颈。艾菲琳积聚全身气力,勉强施放一个防御术,不仅施法速度缓慢,而且破绽百出。弗拉幂赫轻轻松松斩破了防御术,未作停滞,将她的头颅高高抛起。
“就拿你这个娇滴滴的曼妙尤物开刀立威,杀鸡给猴看,看谁还敢轻视本尊?”弗拉幂赫恨恨的想。
“小妹妹,对不起,是我的愚蠢,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这是艾菲琳最后仅存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