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留下的理由
“怎么，还嫌丢脸啊！看你那吃相，还意思嫌我丢脸！”莫小七气鼓鼓地指着满桌的狼藉，酸溜溜道。
冷至邪会意的一笑，那女人不停地问东问西，废话连篇，就是担心钱嘛！怕他吃穷她吗？笑话，他冷至邪就算再狼狈也不会沦落到要一个女人养的份上，就算有当小白脸的潜质，但他也有选择不利用的权利好吧！
“怎么了？是不是你大少爷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被人发现了，所以你们家里人才不敢留你啦！”莫小七乜斜着眼，一脸奸诈地嘻问道。
“是啊！”冷至邪邪魅的一笑，毫不反驳道，银灰的瞳眸微微轻颤了下，表情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媚笑，看不清任何波澜。
不可告人的事！是啊！那些不可告人的事，还真害人不浅啊！曾经一直最相信最尊敬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带着面具的慈悲者，一旦摘掉面具，露出的却是可怕的梦魇。
“老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苍老忠厚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
空气安静得近乎诡异，慢慢地阴冷的声音响起，充满了生气毫无一点往日病入膏肓的残喘气息。
“按原计划形式，静观其变，千万不能让邪和羽知道这件事！不然的话。”
“不然什么。”一直呆在门外的他，终于忍不住地推门而入，闯进了那压抑的空间，和那传言中重病的父亲，两眼相对着。
“邪！”坐在轮椅上的精炼男人，突然抬起头，惊愕地望着面带怒容的他惊颤道。
“怎么？没想到是我吗？作为儿子来看望下重病垂危的父亲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冷至邪紧紧地攥紧拳头，咬着唇，一字一顿地朝精神奕奕的冷秋雨讽笑道，眼神冷冷地落在了那散落一桌的照片上。
银灰的眼眸慢慢缩紧，脸上讽刺的微笑渐渐僵硬了下来，望着那凌乱的照片上的熟悉的脸，冷至邪突然感到一股难言的窒息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她。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为什么照片上的人会是她。她不是。”望着照片上那微笑的白衣少女，依旧是记忆里那美丽清甜的脸，只是多了几分成熟性感的气息，却无疑仍然那么地令人心动。
冷至邪捂着发疼的胸口，一股被深深欺骗的疼痛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亮闪的眼眸痛苦地望着轮椅上表情严肃，头发灰白的干练男人，是疑问是质询是痛心。
那个人是他们的父亲，却给他们撒了一个最大的谎言——一个带来所有悲剧的谎言！
“想婷——没有死——是吗？”纤长手指拿着那散落的照片，艰难地控制着就要崩溃的神经，伸手朝那一脸阴冷的男人问道。
冷秋雨鹰眼扫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望着努力保持镇定的儿子，不发一言。
“沉默——那就是默认了吗？为什么。三年前，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那么大的谎，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想婷为了我自杀，为什么要这么说啊！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个谎言，会彻底毁了你的两个儿子吗？——爸——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羽——你的一句话——彻底毁了羽，将他便变成了残忍的恶魔，而让我在痛苦与自责中存活了三年——你不知道国外的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不知道。我和羽之间的感情变得多么艰难——你不知道吗？你做这件事时难道不想想后果吗？爸——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们想婷死了！为什么啊。”
拳头被重重地击在书桌上，愤怒地咆哮在整个书房里生生地回荡着，冷至邪红着眼，望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的男人质问道。
为什么，他最尊敬，最相信，最以为能救得了羽，最认为能给出所有谜团答案的人，却是布下所有迷网的罪魁祸首，为什么。三年前的那个谎言，到底是为了什么。
“邪，你不该问那么多！”冷秋雨面无表情地望着处于崩溃状态的冷至邪，不紧不慢地动手整理着那散乱的照片，轻声道，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会震撼到他。
“给我个理由——给我个解释——这么忍心毁了儿子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冷至邪再度咆哮道。
“我再说一遍，不要再问了！你该出去了！我和你钟叔还有事谈！”冷秋雨阴沉着脸，鹰眼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大儿子，抑制着怒火冷声道。
“理由？给我个理由——我就走。”同样的倔强，同样的不屈，冷至邪咬紧着牙逼问道。
“不要再问了！给我出去——你再不出去的话——我可能会让你将那三年的痛苦再重复一遍！”冷秋雨愤怒地重拍着书桌吼叫道，脸上的肉激动地抽搐着。
“重复——呵——你想再骗我一次说想婷死了吗？不会——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冷至邪绝望地后退着，冷笑道。
“不！这次不是她。是莫小七——你再问下去——我就派人将那个叫莫小七的女孩彻底消失——这次是真的不是骗——你懂了吗？”冷秋雨拧着眉头冷语道，语气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你。”仿佛一道雷劈，冷至邪感到心彻底地被击碎了，眼前这个像恶魔般可怕的男人还是以前那疼爱他的慈父吗？那个亲口说要将他推向痛苦的男人还是他的父亲吗？不！他不是。
门被重重地甩上，冷至邪像疯的似的，冲了出去，心很痛，很痛，那被彻底放弃的感觉——最至亲的人彻底丢弃的感觉——幽暗的光线扫过黑暗的一角，修长的黑影静静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冷冷地望着那疯跑的身影，唇角扬起一抹笑，苦涩至极。
“邪——你太善良了！”苍白的唇轻声道，凌厉的黑眸仇恨地望着那被摔上的书房大门。
“冷秋雨——我会让你为你的谎言付出代价的！”
语音静静，却寒气逼人，颀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一滴泪滑落在诡静的空间里，手里的照片被拳头紧紧攥成了废纸，丢弃在阴暗的角落，淹没在黑夜里，那照片上的白衣少女，在黑暗里若隐若现，唇角的笑容变得有点鬼魅。
莫小七终于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地回过头去，横挑着眉毛，撇着嘴直望着身后那朝自己笑得花儿般灿烂的银发帅哥，拼命地攥紧拳头，遏制住想要流鼻血的强烈欲望，故作凶恶地瞪着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拖着行李箱的冷至邪，不确信地晃了下脑袋，张口道。
“你真的打算要跟我回家吗？”莫小七挠了挠爆炸头垂死挣扎道。
“嗯！”某人很是诚恳地朝她点了点应道，水晶般明亮的眼眸像水般柔柔地望着她，让她的心彻底背叛了她的思想，掉进了某人的温柔陷阱里。
“那个，凭什么你认为我会答应让你跟我回家呢？”某女硬是挺直了身板，昧着良心故作冷酷道，整个人早就被冷至邪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笑容摄得七魂没了六魄。
“凭这个！”某帅哥也淡定得很，二话不说，又伸手往自己的怀里一掏，愣是拿出了那张不知道何年何月某女糊里糊涂盖下手指印的契约朝某女的眼前左一飘右一飘的晃了好几下，最后停在了莫小七胀足的牛眼前。
“好吧！”望着那被蹂躏得满是褶皱，字都看不太清楚的契据上那鲜红的，貌似，据说是她本人的大拇指印后，莫小七终于停止了内心的挣扎，思想防线终于破裂，接受了某男就要入住莫家的事实。
见某女已经卸下了防线，冷至邪轻轻一笑，邪魅的眼神落在了纤细的手指尖那夹捏着的“契约”上，唇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头轻抬起，微斜着望着纠结又无奈的莫小七，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手指轻收，那纸便被一收入怀。
她很没心思，什么问题都看不出，什么细节都不注意，太大条，太白目，太容易相信人，所以，他要留下来，留在她的身边，不为什么，只是不想再让父亲的阴谋伤害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虽然不知道冷秋雨到底对自己隐瞒了什么，虽然自己对所有的一切也是疑团满腹不得其解，但是，他知道，他不想再让人做第二个想婷，不想再让人给他的世界留下悔恨的自责。
即使，现在知道想婷没有死，即使，现在知道，三年来的自责的那么地没有必要，但是，那伤已经造成了，他的心已经承受了三年疼痛的负荷，已经不能在继续承受下去了，所以，他不希望，其他无辜的人因自己受伤，不是因为他心善良，而是，只是他的一点私心，他一点点的自私，因为他不想再为任何人背上悔恨的枷锁，无论是谁？他都不想！
他，冷至邪，不该为任何人心伤，他，冷至邪，不想为任何人心伤。
他，冷至邪，其实很自私。
这一纸契约，他心里明白，那是多么拙劣的欺骗，但是他知道，那个女生会相信，因为她是莫小七，那个白目到极点，相信任何一个人的没心没肺像白纸一样的女生。
那第一次的错吻后厚颜无耻地要求她对自己负责，每次想着法儿去帮她，现在又紧缠着他，一切的一切，完全不是因为喜欢，更不是因为爱——只是。
只是因为，他的自私——他不希望她因他受伤，他不希望她成为第二个想婷，他不想自己再像三年前那样，那么愁闷孤凄地在国外封闭自己，不想！所以——他要留在她的身边——不是因为喜欢——他这样告诉自己。
脚步移动了起来，继续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那瘦小的身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真的没有一点喜欢吗？是吗？
是。
还是。不是。
喜欢又是什么呢？
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喜欢——想婷对自己的情愫他能感觉到，但是却不会回应，他只是不拒绝也不接受，因为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所以，他伤了想婷，伤了羽——只是因为自己的不解困惑而造就的暧昧不清，他伤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还是不懂，什么是喜欢——或许，那不该叫做喜欢——而是。爱“喂，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进来啊！”莫小七突然在一家服装店外停了下来，朝他焦急地招手大呼道。
望着满眼炫目花样百出的女式服装，还在凝思的冷至邪显然有点发傻。
“你想做什么？”望着手拿着女生衣服，朝自己笑得一脸奸诈的某女，冷至邪彻底涨红着脸惊问道，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呵呵！给你买新衣服哈！嘿嘿！看我对你好吧！符合那纸上的对你负责之女朋友的条例吧！”莫小七露着两小虎牙嬉笑道，两手还不停地将僵硬的冷至邪直往更衣室里推。
“买衣服？”某帅哥一头撞倒在一旁的衣架上，艰难地支撑着饱受打击就要坠坠欲倒的小身板，夸张地惊问道。
“嗯嗯！第一次去我家，好歹也得打扮下嘛！嘿嘿！”某****邪地奸笑道，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蕾丝衬衫连带某个被彻底打击倒的某帅哥同时一把推进了更衣室里。
“啪啪！”刚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被锁在了阴暗的小空间里，手里还愣是被塞着一套极其淑女的女式套装。
不用这样吧！某帅哥极度地抑制住胸膛熊熊的怒火，攥着拳头便在门上狂拍起来。
“喂！你搞什么，干嘛让我穿女装！我是男生诶！要买衣服也该买男的嘛！喂——你！喂喂喂——啪啪啪。”更衣室的门可怜地被拍得砰砰直想，莫小七很是满意地双手抱肩，依靠在门外的墙上，头撇着，轻飘飘地吐出一段话来，听得门内的冷至邪小宇宙彻底爆发，极度地抓狂要撞墙。
“你也知道，我是个女生嘛！家里当然管得比较严嘛！随便带个男生回家也说不过去嘛！所以只好委屈你假装下女生喽！反正你长得本来就男女不分嘛！穿女装变女生应该没什么困难滴！对吧！”
“砰砰砰——砰——莫——小——七——你。”门内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怒气被强忍着，极度地要喷发。
“看来你好像不怎么愿意啊！那我也就没办法了！反正我是不可以带男生回家的！穿不穿你自己决定喽！”某女笑得捂着肚子蹲在门外，语气装作很是无奈地暗笑道。
有力的敲门声渐渐地淡了下来，一阵地寂静后，只听“砰”的一声，更衣室的门被人强硬地踢了开来，一个韩式少女打扮的银发“美女”冷脸地惊艳在某双闪亮的大眼睛前。
Oh My GOD！某女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衣服被他穿得也未必太好看了点吧！什么叫魔鬼身材，什么叫性感尤物，什么叫遇遮还修，什么叫倾国倾城，瞧瞧，这个手不停地要将短裙往下扯长点，一脸桃红，表情哀怨的人儿就是以上所有词汇最贴切的解释。
“美女！你真漂亮！”莫小七一阵怪笑，学着小流氓地样子，笑得很是猥琐地伸着小手便朝冷至邪隐怒的美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奸笑道。
“你。”美目怒睁，白皙的手指被紧紧地攥紧成拳，粗粗的青筋若隐若现，眼看某人就要怒火激射了，莫小七很识相地收回了手，干笑了下，吐了吐舌头在某人还没出手前，急忙逃出了服饰店。
“果然，野花是不能乱碰滴！”望着某大“美女”冷若冰霜，寒气逼人的漂亮脸蛋，莫小七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朝某高挑的“美女”颤抖地晃了晃细瘦，便急忙地转过头去，头也不抬，知道错似的低着头急急地往前走。
“可恶。”望着一路低着脑袋，认错的某女，冷至邪很是无语地咒骂了句，无奈地重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在路人一片色眯眯的目光下，穿着性感得一比的短裙，强忍着怒气跟在莫小七的身后走完了人生中最难熬最艰辛的一段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