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车死了,李宇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反对复辟匡扶大秦的道路上,他总算迈出了第一步。然而,当赵高、李斯还有张良、项羽、刘邦这些历史牛人的名字再次在李宇脑际浮现时,李宇又变得没底气了。
“荆棘塞途呐!”福临门客栈的小小庭院外,李宇仰天长叹,任由片片雪花飘荡在头上脸上。
站在李宇身后的铁牛见李宇感叹,以为他有甚么难事,挺着胸膛道:“主人有甚么难事说出来,铁牛替你去做。”
李宇蓦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身拍着铁牛的肩旁严肃道:“铁牛呐,我现在还真有一事要你做哩,你能替我办好么?”
“甚么事?主人尽管吩咐,铁牛赴汤蹈火做所不辞。”铁牛一听李宇真有事要自己做,立刻来了精神,赳赳道。
“嗯,你去一趟黄门,请黄霸天到这里来。”李宇憋着气道。
铁牛一听又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撇撇嘀咕道:“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李宇终于哈哈笑起,“你想做大事,以后有的是。快去,快去。”
小半个时辰后,铁牛带着黄霸天来了,跟着黄霸天来的还有三个李宇素未谋面的中年汉子。黄霸天刚一进来,便给李宇一一作了介绍,灰衣阔脸的是黄霸天的堂弟黄天贵,青衣矮个却壮实无比的是高鹏欣,另一个青衣壮汉是吴思。其中,黄天贵是原黄门总管,高鹏欣和吴思则是原黄门副门主。
李宇与黄霸天等人寒暄让座,又吩咐林凤儿上茶,这才坐在黄霸天对面,问道:“黄门改造之事,黄门主都安排妥当否?”
“按李管事的意思,愿意留的留下,不愿留的发给五两金子,让他们回家了。”黄霸天回道。
“那么留下的还有多少人?”李宇又问。
“一百零八人。”黄天贵道。
一百零八人?那不成了梁山好汉了?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时空错乱,连宋朝的历史也跳到秦朝来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历史……李宇怔怔地想着,一时之间,脑子竟有点转不过弯了。
黄霸天见李宇愣怔,尴尬道:“剩下一百零八人是不是少了点?只怪我威信不够,没能……”
“咳,黄门主不必自责。一百零八人好,好。嗯,够了。”李宇从梦游状态清醒过来,摸着鼻尖笑了笑,接着道:“既然黄门内部的事已经妥当,我们这个镖行就可以成立了。”
把黄门改成镖行,把原本欺行霸市不务正业的黄门门徒改造成自食其力的镖师。这就是当初李宇在醉云楼上对黄霸天所说“挣钱计划”。
历史上,镖行的出现应该在明末清初,李宇此次将黄门改成镖行,事实上将镖行出现的历史提前了两千年左右。当然,李宇把黄门改作镖行,并非为了创造镖行的历史。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所考虑的。
在古代,镖行的地位和作用,就如现在的保安公司加邮政货运业,其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大秦一统六国后,设郡县,统一度量衡,修驿道河槽,此等措施大大加强了全国各地之间的联系,也必将促进人员财货的流通。
然而其时大秦刚刚立国,各地强盗马贼拦路劫财之事时有发生,这对大户人家及商贾往来之大宗财货都是极大的威胁,因而急需有某种力量来为他们的财货保驾护航。于是便有了个别大户人家或大商贾千方百计求人说情出高价延请江湖游侠护送财货之事。
之所以说要“千方百计求人说情出高价”,主要原因在于当时的江湖游侠重义轻利,因而他们认为被人延请护送财货,那是件为人所不齿的事。除非财货主人曾经对他们有恩或其他曾经对他们有恩之人出面相请,他们才会勉为其难,否则他们一般是不会去做这种事的。
正是这样的历史局限,那些被延请的江湖游侠并未看到这里面的巨大商机,更未曾想到要成立专门护送往来财货的组织。但李宇不同,他是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人。所以当李宇看到大户人家和商贾的此种需求时,看到此中商机时,他马上想到了要成立一个类似后世的镖行。
李宇想成立镖行,还有另外一层更为重要的考虑,那就是利用镖行在各地走镖之便,收集各方信息,从而为自己建立起一个可靠的信息网络。李宇要与众多历史牛人斗智斗勇,要改写历史扭转乾坤,没有属于自己的可靠的信息网络怎么行呢?!兵法上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事实上从一个侧面反应了古人对信息的重视。古人尚且有此等觉悟认识,何况从两千多年后来到这个世界的李宇,他当然深知信息对自己的重要性了。
李宇有了成立镖行的想法后,便也有了寻找合适的合作人的想法。李宇自己不可能去走镖,他也没那个能力走镖,所以,他需要有一个合作人。他原本想让铁牛来做这件事,但一方面铁牛年纪尚小,江湖经验不足,另一面铁牛单枪匹马难以应付,故而李宇只好将想法暂时搁置,希望等将来有了合适的合作人选再说。
不料后来因为萧何的事,引出了黄霸天和他的黄门。黄门上下原本都是些江湖人士,若是与黄门合作,让他们押镖行走江湖,可谓适得其所一举数得。于是李宇向黄霸天提出了合作成立镖行的事。其时,黄霸天对自己所做的欺行霸市勾当也有了危机感和厌倦感,听得李宇说要成立镖行,可以让他和他的黄门上下改邪归正堂堂正正做人,便一口答应了。
不过那时李宇为了对付李左车,并未立刻与黄霸天合作成立镖行,而是让黄霸天给自己当“卧底”,合作成立镖行之事只得暂时压下。如今李左车已除,成立镖行的时机也已然成熟,因而李宇便把成立镖行之事重新提上日程。
“是是是,全凭李管事吩咐。”黄霸天等人听李宇说现在可以成立镖行了,竟颇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名不正则言顺,我等既然要成立镖行,这镖行也得有个名号是不?”李宇道。
“对对对,是得有个名号,而且这名号还要响亮够威风,嘿嘿~”矮子高鹏欣道。
“那么以鹏欣兄之见,镖行叫甚么名号好?”李宇以为高鹏欣已经想好了镖行名好,便拱手问道。
不料高鹏欣却红着脸尴尬道:“我……我只听说名号要起得够响亮够威风,你看我这名字就够响亮够威风吧。不过……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怎样的名号才叫够响亮够威风,嘿嘿~”
他这一番神情话语,惹得在座的众人不禁哈哈大笑。那吴思边笑边道:“二哥说话,向来只打雷不下雨,屁放了一半又憋回去……”
黄霸天、高鹏欣、吴思三人乃结义金兰,黄霸天为长,高鹏欣次之,吴思最小。故而吴思称高鹏欣为二哥。
“你……臭小子你能耐,你就说说咱这镖行叫甚名?”高鹏欣被吴思奚落得火冒三丈,却又碍于李宇这个“外人”在场,红粗着脖子发作不得。
“二哥方才不是说了,你的名字就够响亮够威风,那咱这镖行就叫鹏欣镖行好了。你看一鹏冲天,欣欣向荣,多响亮多威风,哈哈哈~”吴思依然哈哈笑着揶揄高鹏欣。
“你……”高鹏欣气得仿佛一只粗壮的蛤蟆,瞪着吴思却说不上话来,只呼呼地吹气。
“好了好了,二位兄弟莫要再说笑了,我们听李管事的。”黄霸天呵呵笑着制止高吴二人继续斗嘴,拱手道。
一番说笑,李宇对眼前的这几人终于有了更深的认识:高鹏欣木讷耿直,这种人让他实打实地做事,绝对是一把好手;吴思伶牙俐齿,让他处理各方关系必能事半功倍;黄天贵持重沉稳,应该是颇有心机之人,由他出谋划策,当可放心;黄霸天生性豪爽不拘小节,自是居中调节众人的不二人选。这几个人在一起,还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看来黄门能在短短几年内成为襄城县第一帮派,绝非偶然也!
李宇心中对黄霸天等人有了评判,便朝最为稳重的黄天贵拱手笑道:“吴思兄方才所言也不无道理,不如咱这镖行就叫鹏欣镖行,不知天贵兄意下如何?”
“吴思兄弟说笑而已,当不得真,还是李管事另起一个为好。”黄天贵拱手道。
吴思也收起笑脸正色道:“对对,天贵说得不错,吴某说笑而已,岂能当真?李管事识文断字之人,这起名号的事问我等都不靠谱给,呵呵~。”
李宇团团拱手,道:“咱们开镖行,走得是江湖路,吃得是江湖饭。镖行行走江湖,必须以和为贵。再则,镖行成立之后,还得烦劳黄门主出面接揽生意。方才得了吴思兄启发,在下想到黄门主名中正有‘天和’二字,咱们这镖行便叫‘天和镖行’。”
高鹏欣、黄天贵和吴思闻言颇感诧异,黄霸天更是面有愧色,道:“这……这镖行乃是李管事你的,我等理应唯李管事马首是赡才是……以天和为名,怕是不妥……”
黄霸天这话说得没错,建立镖行的主意是李宇想出来的,镖行的运作资金也是由李宇出的,所以镖行只属于李宇一人的,李宇才是真正的东家,黄霸天等人不过是李宇雇来的手下伙计。自古东家开铺,哪有用伙计之名来命名的?这也就难怪高鹏欣等人觉得诧异,黄霸天会脸有愧色了。
李宇扫视一眼众人的反应,微笑解释道:“我虽是镖行东家,但在下如今身在官府,实在有诸多不便……今后镖行诸事,都需黄门主出面,以黄门主之名命名,一则贴切应景,二则方便黄门主今后行事。”
众人经李宇如此解释,恍然大悟,心想原来李宇是想做幕后东家。于是便都心照不宣地点头应允了。
正如黄霸天等人的猜测,李宇的确是希望自己以幕后东家的身份出现。但其原因却不仅仅是李宇对黄霸天他们所说的因为他“身在官府,有诸多不便。”在李宇心中,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李宇希望把镖行打造成自己的一支秘密力量。既然要让镖行成为自己的秘密力量,李宇自然就不能公开以镖行东家身份示人。其二李宇考虑到了自己前路之风云莫测,所以他不希望将来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连镖行也一锅端了。
镖行的名号终于定下,接下来便是镖行的人事安排。李宇依着黄霸天等人的能力,作出了安排:黄霸天任天和镖行的总镖头,黄天贵任镖行大掌柜,高鹏欣任押镖镖头,吴思任接出镖镖头。
分配完毕,李宇突然发觉镖头太少,于是便请黄霸天自行在原黄门门徒中挑选一些精明能干武功高强者充作镖头。
黄霸天拍着胸脯道:“李管事但请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李宇拱手道:“如此有劳黄门主了。”
李宇话音刚落,不料吴思哈哈笑道:“李管事此言差矣。”
李宇一楞,不解问道:“差矣?何处差矣?”
“如今黄门主已然是黄总镖头,李管事此言岂能不差?”吴思笑着道。
李宇笑着点头道:“对对对,是我一时疏忽,在下受教了,吴镖头……”
众人闻言爽然大笑。笑过一阵之后,李宇凭着记忆,将镖行如何运作及其运作流程、应该注意的细节一一说了出来。比如接镖时要眼明心细算盘精,看货不走眼,估价不离谱;比如押镖途中要“三分保平安”:带三分笑,让三分理,饮三分酒;比如“保镖六戒”等等等等。
李宇说得浅显易懂言简意赅,黄霸天等人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正午时分,李宇吩咐林凤儿上酒上菜,与黄霸天等人边饮边谈,直到午后黄昏方才散去。
至此,李宇心中酝酿已久的天和镖行终于有了眉目,只等原黄门大院翻修之后,便可择日开张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