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胡清李宇林伏明三人商议对策之时,派出去勘察现场的佐吏也都陆陆续续回到县尉府。李宇作为佐吏管事,马上召集众佐吏聚在一起,让众佐吏汇报勘察现场的情况。
按理说,李宇应该亲自前往现场勘察,但这方面确非李宇所长,而自己手下的这些佐吏,又都是在县尉府司职多时,对勘察盗案现场的经验一个个都比李宇强,故而只能响应主席的号召,当回“小学生”了。
然而令李宇失望的是,佐吏们的回报就像坊间所传一样——盗贼作案手段十分高明,作案之后,竟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案发地分布襄城县东西南北各个角落,似乎是有人经过深思熟虑精心安排的一般。
李宇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没有线索,如何破案?如果不能及时破案,胡大哥岂不真要辞官归田了?李左车严乐贵等人的阴谋岂非得逞了?
李宇挥挥手,示意佐吏们退下,又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地搜索着自己的前生记忆,希望能从中找到类似的或可借鉴的案件。应该说,前生肯定有很多类似的案件。然而此刻的李宇简直恨死自己了,前生不努力多学习多读书,现在好了,竟然想不出一个可借鉴的案件来。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李宇不由感叹一声。
李左车够狠呐,一夜之间让人盗取数十个大户人家的金银珠宝,而且还均匀分布于襄城县内的各个角落,如此一来,便造成整个襄城县内人人皆知,人人恐慌,其影响力和破坏力远远要比集中在某一处作案大得多了……
“不行,县尉府不能让李左车牵着鼻子走,必须要尽可能稳定民心,消解民怨!”李宇想到这里,一跃而起,急匆匆地去找胡清,请胡清下令封城,并全城搜捕盗贼。
李宇知道,现在下令封城,全城搜捕盗贼,已经有些晚了。盗贼在作案之后,不太可能还留在襄城县城内。但以眼下形式,县尉府若是束手无策,没有行动,襄城县民众会做何感想?他们会不会就此对县尉府失去信心,从而产生更大的怨恨?所以,既是明知可能没有收获,但县尉府还是必须有所行动,做做样子表表态度也好。
经李宇一说,胡清林伏明都觉得有理。胡清立刻下令封城,同时分配各人的行动任务——
胡清亲自带领三百人马前往襄城县东半城进行搜查。李宇带领三百人马,负责搜查襄城县西半城。林伏明带领二百人马前往各城门,盘查过往行人。就是连县尉府余下的老书吏老佐吏们也都分下任务,他们主要负责在襄城县大街小巷张贴告示,重金悬赏捉拿盗贼。
眼瞧着县尉府一队队人马轰然出动,襄城县的民众终于稍稍安心了些许,有些民众见林伏明带领的老书吏老佐吏行动不便,张贴告示缓慢艰难,便主动上前帮忙,大有同仇敌忾之意。
却说李宇带领三百甲士,浩浩汤汤地在襄城县西半城挨家挨户地搜查,民众心中恐惧盗贼再次作案,都希望县尉府能早日捉拿盗贼,还自己一个安宁日子,因而,大家都还算配合,并未遇到大的阻扰。
日枕西山时,李宇一队人马已经查毕西半城大部分民居富宅。李宇原本就对此次全城搜查没抱多大希望,因而虽然到现在仍毫无收获,但还是心平气和,勒马缓慢“踏踏”前行。
“李管事,前面府邸乃是李家的,我等是否还进去搜查?”负责具体搜查的佐吏邱乐拱手禀报。
“李家?哪个李家?”李宇不解地看着邱乐。
“就是那巨富李左车的李家。”邱乐回道。
“哦,李左车的府邸。”李左车府邸,李宇还真未曾来过,好奇之下不禁抬头朝李左车府邸望去,只见正对面一个高大的双扇朱门,连着一溜漆白围墙,远远向两边延伸而去,圈出一个近百亩的大片府域。府域之内,树木成林府院相连,飞阁流丹气派非凡,李宇不由得看呆了,心想如此豪宅,要是在前世,少说也得值个数十个亿啊。又想李左车府邸在外面看便已是如此令人震撼,里面不知又是如何豪华?
“李管事,我等是否搜查?”邱乐见李宇看着李家府邸呆立不动,再次拱手问道。
“哦,查,查!既是全城搜查,任何人的府邸都不能放过。”李宇一脸大义凛然公正无私的样子,断然下令。
邱乐得令,领着甲士赳赳便开往李府,到了李府门前,又喝令一声:“停!”众甲士轰然止步,邱乐上前几步,拉着铜制门环“哐当哐当”地敲门。
片刻,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开门探头问道:“诸位军爷有何贵干?”
此府邸乃李左车之府邸,此老管家乃李左车之管家,邱乐自是不敢托大,客气拱手道:“为索盗贼,全城搜查。我等便是奉县尉府之命前来例行搜查的,请家老行个方便。”
“诸位稍等,容小老头去禀告家主一声。”老管家轻轻关上府门,前去禀报李左车。
李左车此刻正立在府内的荷池边,手扶石墩,盯着池里的游鱼怔怔出神,老管家来时,他竟然都未察觉。老管家轻叹一声,躬身道:“家主,县尉府全城搜索盗贼,搜到府门口了……”
李左车一挥手,打断老管家的话,道:“我早料到县尉府会来这一出,让他们搜好了。”
“是。”老管家躬身退下,回到府门前,打开府门让邱乐等人进入。
李宇随着甲士进入李左车府,迎面便见一块巨大的玉石雁翅影壁挡在眼前,影壁雕有花鸟等物,刀工精细庄重美观。绕过影壁,曲径林荫处是回廊相连的亭台楼阁,亭台楼阁前,假山观池墨竹傲梅奇花异草错落有致,中间又有数道青石小路纵横交错,将整座府院联成有机整体。
李宇对这座李左车府垂涎不已,心中竟突发奇想,要是能将这“李左车府”变成“李宇府”,再在这府院中收养几个千娇百媚的俏娘子,来个金屋藏娇,啧啧!……不过,说来奇怪,李左车这么大一座府院,竟然没见到女眷,还真是暴殄天物资源浪费呐!李宇愤愤不平地想着,又无可奈何地沿着七折八拐的漆红回廊往前溜达去。
当李宇绕过一处楼阁后,便来到了李左车方才站立的荷池前,李左车仍然扶着石墩如一尊雕像般矗立在那儿。李宇略一犹豫便走上前去,却见李左车双目通红,布满血丝,于是哈哈一笑,话中有话道:“左车兄昨夜未曾安睡矣。”
李左车微微一怔,继而冷冷道:“侄儿为你等袅首,李某岂能安睡?!”他这话亦是弦外有音。
李宇故作不知,拱手道:“左车兄此言差矣,贵侄儿作恶多端又犯人命,实乃为大秦律法所袅首,而非我等也。”
“律法不外乎人情,若非你等从中作梗,武良侄儿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李左车突然高声吼道。
发怒啦,能发怒就好,就怕你不发怒,待老子再激你一激。李宇心中暗道,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孔丘有言,吾日三省吾身。左车兄何不学学孔丘反省反省自身呢?”
李左车闻言果然大怒,“我李左车为人做事,还需你来教么?李宇,你莫要自视太高,我不妨直告于你,昨夜盗案,确系李某派人所为,你若有证据,现在便可将李某擒去。哼,你能么?”
李左车的坦白或说是自负,令李宇再度为之一息,同时,李左车的话也让李宇坚定了自己早前的推测,李左车派出的作案之人,必定已不再襄城县内。
李宇之所以要一再以言语刺激李左车,令李左车盛怒,是因为李宇知道,李左车是个老谋深算而又极为自负敏感的人。这种人,若是他的心理处于平和状态的确很难对付,但若是能令其愤怒,他自负而敏感的神经便将处于紧绷状态,随后再以毒攻毒,以自负对自负,使他老谋深算的神经发挥作用产生疑虑。这样,李宇便有机可趁了。
当然,这种方法也不一定奏效,不过既然搜索无望,挑逗一番李左车,试他一试也未尝不可,或许,真就能有意外收获呢。
李宇凝视李左车良久,突然哈哈大笑道:“左车兄便如此自信?在下只怕那些盗贼毛手毛脚,给县尉府留下了甚么线索——否则,胡清胡大人怎敢许诺旬日之内破案……啊哈哈,左车兄乃聪明人,这点应当能想到。左车兄,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哈哈哈~告辞!”又回头对邱乐道:“收队!”
邱乐迟疑道:“李管事,我等还未搜查完……”
“哎~你说左车兄怎么可能将盗贼与赃物留在府内。走吧,走吧。全城搜索,做给一般民众看的,左车兄的府邸就不必认真了。”李宇故意高声说着,带头朝李左车府门走去。
到了李左车府门外,李宇立刻拉住邱乐低声交待几句,这才跳上马背,领着甲士轰轰然离去。
李宇回到县尉府,刚刚饮下一盏茶,邱乐便也回来了,“李管事,一切安排妥当。另为你要找的那个黄霸天也带回来了,就在前堂。”(求收藏推荐,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