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左右,程聿朗忽然打电话过来,李倩阳傻傻地愣在那里,十分局促不安,倒是安然,很是利落地拿过她的手机接了起来。
“什么,你已经到了?好的,我知道,我们马上就去,嗯,再见!”安然将手机塞到李倩阳的拎包里,冲着大家说:“走吧,地点定在巴蜀人家。”
一行四人,怀着迥异的心情来到了巴蜀人家重庆美食宫。
程聿朗早早地坐在那里,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此刻,暮色已近,夜风透过窗口缓缓吹了进来,他的发丝随风微动,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宛若一道定格在喧闹尘世中的淡然风景。
程聿朗眼尖地看到了李倩阳,忙冲着她们招招手,李倩阳紧紧地抓住安然的手,感受到安然手心传递的温暖,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跟着她们走到程聿朗身旁。
她们很有默契地把李倩阳推到了程聿朗身旁的位置,程聿朗很是自然地看着她们落座,顺手把菜单推到吴笑面前,“美女们,先点菜吧,你们要吃什么尽管点,不用客气。”
吴笑耸耸肩,“谁打算和你客气。”
安然与吴笑商量了一下,提议道:“我们吃水煮鱼如何?”
程聿朗侧过身,一脸询问地看向李倩阳。
她尴尬地点点头,忽然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就不用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看着吴笑她们三个叽叽喳喳地研究菜式,程聿朗忽然看向她,“你室友很活泼嘛。”
她继续装傻充愣,脸上挂着机械的笑容,天知道,她们不是活泼,是没有节操。
点菜完毕,吴笑拿着菜单站起来,忽然问道:“大帅哥,底料选哪种?”
她们宿舍的四个人都爱吃辣,但是并不清楚程聿朗的口味。
“随意,我很好养的。”
约莫十分钟左右,服务员就端着十几盘各式各样的青菜肉丸放到桌子上,还有整整五大盘鱼肉片。
望着桌子上那口颜色通红的特辣底锅与堆积如山的食物,李倩阳忽然有些怀念平日里宿舍聚餐时的菜式,简简单单的青菜豆腐而已,原来,吃别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要不要喝点什么?”程聿朗看着她问,脸上的笑容依旧浅浅淡淡,看不出大的波澜。
一瞬间,李倩阳竟是有一种融化在那笑容里的错觉,结结巴巴地说:“那——那——那就——橙汁——好了——”
程聿朗笑着起身,去柜台拿来了五瓶橙汁,很是绅士地先递给吴笑她们,方才将最后两瓶摆到她和他面前。
吴笑用力地拧开瓶盖,撅着嘴看着程聿朗,“果然是偏心啊,就知道某人喜欢喝橙汁,却不知道我们喜欢可乐。”
程聿朗尴尬地笑了笑,一脸歉意地看着吴笑,“不好意思,我现在去拿可乐吧。”
吴笑转怒为笑道:“算了,汤都热了,我还是惦记我的水煮鱼吧!”
安然伸出手指戳了下吴笑的额头,“你呀,天生就是一吃货。”
吴笑利索地往锅里下东西,“不吃白不吃。”
林漠漠喝了口橙汁,含笑地看着吴笑:“吃了也白痴。”
“你——”吴笑懒得和她计较,眼见锅中的食物熟了,急忙挥舞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安然与林漠漠也夹了自己喜欢的食物放在碗中。
程聿朗伸筷子夹了片鱼肉,很是自然地放到李倩阳的碗里,“你还没有向我介绍你的室友。”
对面的安然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地放下筷子,“可不是,倩阳糊涂,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我叫安然,高三的时候留过级,是宿舍最大的。”
林漠漠也十分乖巧地放下筷子,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声音清脆如清泉作响,“姐夫好,我叫林漠漠,是最小的一个。”说到这里,林漠漠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吴笑,“那个是吴笑,姐夫应该认识了,我们平时都叫她吴老二的。”
听了这话,众人均是一笑,只有吴笑无奈地翻着白眼,嘴里还不忘吃着东西。
“你室友很可爱。”程聿朗说着,又将一片鱼肉放入李倩阳的碗中。
李倩阳违心地点点头,对面的那三只,可恶远比可爱来得多。
见程聿朗碗中一直空空如也,她以为他在这么多女生面前有些拘谨,于是投桃报李地夹了两个香菇贡丸放在他的碗中,“你也吃啊。”
“好。”
一顿饭下来,已经将近七点,吴笑捂着圆鼓鼓的肚皮,很没出息地叫嚷着,“不行,我还要大吃十八斤。”
“妹夫别介意,她就这德行,不然也就不是吴二了。”安然用纸巾擦着嘴巴,向程聿朗解释。
程聿朗点点头,起身走向柜台。
李倩阳慌慌张张地跟了过去,拉住他道:“那个,我们AA吧?”
程聿朗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脸上挂满了疑惑。
李倩阳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连忙摆手,“不,是我出四份钱,你出一份,啊不,我请客算了,连带你的一份,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地被我朋友敲诈。”她越说越乱,脸上亦是火辣辣的感觉。
“都说过了是我请客,为什么要让你付钱。”程聿朗不容分说,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递给老板。
“可是,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毕竟是她们误会了,我们又不是她们想的那种关系。”她急急忙忙解释。
程聿朗接过老板找回的零钱,皱着眉说:“我们什么时候不是那种关系了?”
李倩阳踉跄地站在收银台前,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刹那间分不清南北西东,眼前忽然天旋地转,一片混沌,低着头不敢去看程聿朗的目光,她的声音细小如昆虫振翅一般:“程聿朗,不要闹了,一会儿我们找机会和大家解释清楚吧。”
抬起头,李倩阳看见程聿朗的眼眸中氤氲着迷蒙的雾气,那一刻,他的目光中写满了不具名的哀伤,还有淡淡的惆怅,她不解,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语吗?
有些难以置信,此时的她,呆呆地愣在原地,离开这里,却不忍心将程聿朗一个人置身于此时的尴尬之中,继续留下,又觉得这样会让尴尬与纠结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哑然失笑,身体不听使唤地向后退去,言语间荡漾着无限的苦涩,目不转睛地看着程聿朗,想从他的脸上看到玩味的笑,那样我就可以从这个恶作剧中解脱了,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到讽刺与挖苦,那样就可以从此死心甚至不再去牵挂这个人,可是,她对上的,却是程聿朗写满坚定的眼眸,还有饱含热切的目光,程聿朗的眼里写满了期待,一顺不顺地望着有些痴痴傻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