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说完,望着一脸惊色的林嬷嬷一笑,“这一包就更容易了,是盐。嬷嬷,我并未说着玩来取笑嬷嬷。自嬷嬷和我说了你家媳妇的事,我便留了心,也是该着,我和于嬷嬷说了这话,她就告诉给我一个方子,可不就是这醋和盐。”
“嬷嬷,只要你家媳妇在睡前把醋和盐都倒入热中两勺子,然后再让媳妇用这热水去泡脚,不出五日,定会有效。”
“真的?”林嬷嬷将信将疑。
李婆子点点头,“只是这个法子此后要****的用,别说是脚胀,就是脚气也一样有效。”
李婆子见林嬷嬷并未收下醋和盐,笑了笑,“嬷嬷家里固然是有钱买这些个不值当的东西,我也不是来故意形容嬷嬷的。这两样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嬷嬷莫要嫌弃。”
林嬷嬷见李婆子说得如此诚恳,倒觉不好意思起来,“看嫂子说的,我并非不信嫂子,也不是嫌弃了嫂子的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么普通的两样东西,就能治得了这脚肿。嫂子也莫要怪我。”
“哪里会呢,于嬷嬷和我说时,我也不信。后来她说她娘家嫂子养孩子时,可就是用了这个法子,果然有效。我听得她说得真切,才敢告诉给嬷嬷。”
林嬷嬷这才放下心来。
李婆子见林嬷嬷收下了东西,笑着起了身,“嬷嬷不妨这就试试,我那边也是偷了空出来的,就先回去了。”
林嬷嬷一直把李婆子送到门口,“好嫂子,也请你谢谢于嬷嬷。”
李婆子答应一声就走了。
李婆子送了东西才四日头上,林嬷嬷就专门到厨房找李婆子来了。林嬷嬷一见李婆子,把她拉到一边,欢天喜地的对李婆子说:“嫂子的法子果然是好的,我家媳妇脚可是好了许多呢,我正是来谢嫂子的。”
李婆子笑着说:“嬷嬷谢我做什么?等嬷嬷抱上那大胖孙子时,我还要讨嬷嬷的喜酒喝去呢。”
“那是自然。”林嬷嬷笑成了一朵花。
李婆子见四下无人,低声对林嬷嬷说:“此后嬷嬷若是要给媳妇子泡脚,晌午头一过,就来我这里取东西罢。我并不拿嬷嬷当外人,这些个厨房里还有,多着呢,醋还是极好极新鲜的。嬷嬷纵是买多了,总放着,也不好了。所以我说,嬷嬷要用了那些,就来我这里取了,不值什么的。”
林嬷嬷听着李婆子说得有道理,心下先松动了些,却还有些犹豫。李婆子极善于察言观色,见林嬷嬷面露犹豫,就做大方道,“若是嬷嬷觉得不妥,就每次给厨房里添十纹钱,嬷嬷看可好?”
这法子倒不错,自己即不落李婆子的人情,又不算占了厨房里的便宜。纵是有一天事发,自己也有话说。
林嬷嬷就此答应下来。
降香为北虞绣衣角的花时,把这些个话都告诉给了北虞。北虞用针轻轻在自己的青丝上擦了一下,绣完了一枝盛开的芙蓉花。
“降香,你做得很好。”
降香低头说当为姑娘尽力的话。
北虞望了一眼窗外有些染黄的树叶,提起了线,扑的一声,用贝齿咬断了打结的线口。
这几日里,三姑娘着实安静了许多,只是这安静的背后隐藏的是什么,有些人并不知晓。北虞不介意去提醒别人,因为自己拜三姑娘所赐的,远比眼前的事,多得多。
这一日,林娘娘晌午用过饭后,就以四处巡视的名义又向厨房走去。才到了半路上,林娘娘远远见得一个小丫头子腋下夹着一个布包,正鬼头鬼脑的四处张望着。
林嬷嬷疑心小丫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忙躲起来细细观察着小丫头。
小丫头见四下无人,快步向小路一边走去。林嬷嬷这才看清了,小丫头原来是紫竹院里的芽儿。
她这是去做什么?
林嬷嬷也来不及多想,悄悄的跟在芽儿身后。只见芽儿三拐两拐的,闪身进了松鹤园的小角门。
林嬷嬷不敢声张,守在暗处。有一柱香的功夫,芽儿和郑太姨娘的丫头象贝从角门出来了,二人还说了几句话才分开。
远远的,林嬷嬷并未听得太真切,但是有几个字还是听到了,“……太姨娘……美言……”
林嬷嬷何等聪明,听到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该不是这三姑娘联合起来郑太姨娘,要软语劝得老侯爷为三姑娘做主罢?
如果三姑娘敢这样行事,岂不是要绕过夫人去么?
林嬷嬷见芽儿走远了,也顾不得去厨房找李婆子了,林嬷嬷疾步向金芪院走去。
“和郑太姨娘的丫头象贝在说话?”杨氏没想到三姑娘倒忽然灵光起来了,抛开她这个嫡母,要想到走老侯爷的路子了。
“是。”林嬷嬷低着头回道。
杨氏摆摆手,林嬷嬷退了下去。
杨氏不由得冷笑起来。
崔嬷嬷在一旁听得真切,见杨氏冷笑,心下也有些着恼,“夫人,您看要不要提点下三姑娘?”
“提点她?”杨氏哼了一声,“让她继续犯痴去罢,吴姨娘的痴病已经全部落在了三姑娘身上。她喜欢当跳染小丑,让她尽情去当,只看老侯爷到底会不会高看她罢。郑太姨娘倒也真是高看她自己呢。”
崔嬷嬷低着头,听着自家夫人的话,心里已然明了,三姑娘在夫人心中,再不会有一分地位。
第二日请安时,三姑娘似乎心情格外的好。杨氏冷眼看着眼前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庶女,心下更为不屑。
三姑娘凑趣要给众人讲笑话,笑话刚讲到一半,杨氏忽然打断:“我有些乏了,你们回去罢。”
明晃晃的赶起人来,旁人犹可,正说到兴头上的三姑娘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把笑话讲了。
此时杨氏已经端起了茶盏,谁再呆下去,谁就是自找无趣。这如同当众扇了三姑娘一记耳光,众人似乎都能预见那耳光的震慑力。
北虞随着大 奶奶施礼退出了正房,三姑娘只得跟着几个姐妹也走了。出了门时,三姑娘的脸上就是一片紫红,犹如被人掴了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