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了几日,二姑太太带着一双女儿来看杨氏了。
杨氏虽然深知自己耍了些手段,命罚三姑娘的事落在徐宏俭身上,自己没落什么坏名声,又报复了三姑娘。而徐宏俭此后也极厌恶三姑娘,杨氏也看在眼里。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希望外人知道她府里庶女做出的事。庶女不好,难道她这个做嫡母的脸上就有什么好看的么?众人背后还不是会笑她不肯教导庶女去。
所以二姑太太提到杨氏的病时,杨氏面上就有些淡淡的。
二姑太太莞尔一笑,“大嫂子,你和我还见外?这臂膀折了在袖里,我还会把些个话向外传么?我又不是外人。”
杨氏脸上不露,心里更恨三姑娘吵得整个府里知道了这事,她想瞒也瞒不得。
二姑太太话锋一转,“好些个日子没见两个侄儿了,大嫂子,晟儿和松儿可曾在家么?”
对于这种没话找话,杨氏极淡然的回答着,“他们都是极忙的,哪有闲功夫在家里。”
二姑太太笑着说,“我只想着,这些个日子不见了,都不知道孩子们长成个什么样子了。我只听钧儿说,松儿的书读得更进益了。只说那一笔好字,写得那般行云流水的。大嫂子,你真真是好福气,让人羡慕死了。”
杨氏思索着二姑太太回来的目的,问来问去又绕到自己儿子的身上,难道二姑太太想给谁作媒来探自己的话了?
杨氏谦虚了两句,二姑太太也看出杨氏的敷衍,索性直奔主题,“大嫂可是要给松儿选个什么样的媳妇?”
果然是替人探口风来的。杨氏心里冷笑,只是二姑太太的为人自己和徐宏俭都不看好,现在她来替人说媒,又会是什么好亲事?
杨氏抚着额头,“孩子们现在还小,再者上有父亲健在,亲事的事,还要请父亲拿主意。”
二姑太太果然中计,一听嫂子要自己父亲拿主意便不再做声,说了两句话就说要去松鹤园里看父亲,带着两个女儿走了。
崔嬷嬷见二姑太太走了,有些发急,“夫人,这二姑太太会不会和老侯爷那里说些什么?”
杨氏轻轻一扬嘴角,“她纵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父亲的脾气她最清楚,不想拿草棍戳老虎的鼻子眼,她就该知道怎么做。我儿子的婚事什么时候论到她一个庶女来参和了。她以为自己当了义武侯夫人,就有了多高的身家,哼,一样是庶女出身,谁会高看她一眼。”
崔嬷嬷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夫人也该打算下二爷的婚事了,毕竟年岁也不小了。”
杨氏唉了一口气,“虽是这样说,但是,松哥儿的婚事要侯爷最后定议着,只怕父亲的话也要听的。我并不能多说什么。我想着,父亲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孙儿在这件大事上不顺罢。便是父亲帮着寻,也一定会寻个好人家的,像冯氏,倒也是个贤惠的。”
“可不是,大 奶奶都衣不解带的在这服侍夫人五日了,若不是侯爷亲自发话,不必让大 奶奶来了,大 奶奶定然还要来服侍夫人呢。这可不是夫人的造化。”
杨氏笑着点头,“只是这孩子美中不足,就是不够机灵了。”
崔嬷嬷是杨氏的贴身人了,说起话来倒也直爽,“夫人,太过机灵倒不好了,不如大 奶奶这样听话,好摆布了。”
杨氏会心一笑。
三姑娘被罚后,大姑娘已深切的感受到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姑娘每日尊杨氏的话,不迈出翠蕉院半步。领着一群丫头婆子或做女红,或念佛经。
有一次大姑娘遇到跪了一个时辰回紫竹院的三姑娘,见三姑娘腿似乎都要伸不直了,走起路来要两个丫头扶着。三姑娘见了她,嘴裂了裂,却不是笑,更像是要哭。
大姑娘不敢再看三姑娘一眼,急忙带着人走开了。
听夫人的话!大姑娘打定主意,更加不敢迈出翠蕉院了。
常平侯府里消闲了一段时间,直到一个消息传来——皇上要选秀女入宫了。听得说,太后有意在豪门贵胄之家选出几个端淑的女子来。
常平侯府里选出女儿的机会很大呐,大姑娘开始惶恐。三姑娘整日跪弯着的腿,也不由得直了些,就连北虞也心里打起了鼓,杨氏会不会把自己推入皇宫里罢?
北虞吸了一口冷气,这皇宫里是什么样的,她可是没穿之前就是极清楚的。女人们为争夺一个男人,巩固自己家族的利益,勾心斗角,各显神通。或活得尔虞我诈,或死得一名不值,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怎么办?
这个时候争宠还不如安分的呆着。
北虞握着帕子的手一松。自己的名声有暗伤,徐宏俭并不敢冒着这样的风险送自己入宫。若是被人查出自己在普照寺那件事,只怕徐宏俭离人头搬家不远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祸得福的事,也让北虞遇到了一次。
想明白的北虞,开始又放松下来,和于嬷嬷等人一起研究着八月十五做的月饼馅子。可是有人心里却安静不下来。
大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现在自己、二姑娘和三姑娘就像两条任人宰割的羔羊,到底她们三个哪个会倒霉得入宫,还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丫头空兰悄悄告诉给大姑娘,说赤菊院正自己调做月饼馅子呢。
大姑娘不由得心下纳闷,为什么二姑娘要做月饼馅子?大姑娘的脸色忽的一滞,二姑娘不会是想讨好了夫人,做月饼给夫人送去罢。这个时候了,讨得杨氏欢心很重要。
可是自己怎么办?夫人已经讨厌自己了,让夫人转变对自己的看法,一时半会会很难的。大姑娘算来算去,没算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自己入宫去,讨杨氏的欢心是不行了,最好讨得了父亲的欢心,把自己留下来。
可是,又要怎么讨得父亲的欢心呢?自己的姨娘闭门不见了,自己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大姑娘忽然伤感起来,自己的姨娘还不如痴痴傻傻的吴姨娘管用呢,关键时刻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