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虞和于嬷嬷正在说着话。小蛮挑起帘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姑娘……您……您快去前厅瞧瞧罢,看看……谁回来了!”
一向稳重的小蛮竟然这样气喘吁吁,北虞心头就是一紧,她站起身来,拉住小蛮的手,“你……你是说……”
小蛮的笑容扩大开来,她不住的点着头,“姑娘,老侯爷回来了!”
北虞顾不得许多,连披风也不曾披上,就往前面疾步而走。小蛮跟在北虞身后,主仆二人一路走到了前厅去。
外院的前厅里早已垂首侍立着一些人,个个都屏气敛神。
北虞疾走而来,到了前厅时已经是气喘不已。北虞抬起头来,见前厅正座上坐着的正是许久不曾谋面的老侯爷。
北虞再也顾不得许多,双唇微抖着,扶着小蛮的手进了前厅,“祖父!”随着那一声轻唤,北虞泪如泉涌。
很久以来,北虞以为再也见不到最疼爱自己的祖父了。她以为祖父定会被杨氏摆布在庄子里了。她伤心,她难过,她要替祖父跟杨氏斗到底。只为了祖父待她,如亲人一般。
北虞不知道在多少个梦里,梦到从前的情景,老侯爷用宽大的手掌拍着她的头,梦到老侯爷气得翘起的胡子,梦到老侯爷张嘴吃她塞过去的松子糕,梦到老侯爷掀翻棋盘时瞪圆了的双眼,梦到……
北虞以为,这样的感觉此后就只能在梦里出现了。北虞以为,这样的失去,就是永远了,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伤痛了。她不愿意相信,她不敢相信。
这该有多残忍,只能在梦里回忆,现实中,竟然连老侯爷的一个讯息都没有!
北虞的泪一串串滑落下来。
而现在,祖父就坐在她对面,脸庞虽然比先前瘦了些,但是看着精神状态却是极好。
老侯爷抬头见泣不成声的北虞,脸上的阴沉少了许多。他皱着眉头望着自己的孙女,嘴上却依然责怪道,“没出息,再见祖父的面就哭成这样子,此后有什么大做为了?!”
虽是一句喝训,北虞却觉欣慰不少,祖父还是她的祖父。
北虞当着众人的面,拭掉泪水,恭恭敬敬的给老侯爷施了礼,老侯爷定睛望着北虞眼睛闪了闪,摆摆手,“立在一旁。”
北虞便立在右边大姑娘的身边。
老侯爷脸上的慈祥一闪而逝,他望着立在地上的一屋儿孙,寒声道,“今日许是有许多人不想我回到常平侯府罢。”
立在最前头的常平侯徐宏俭忙陪笑道,“父亲哪里话来,您能回来,儿子不知有多高兴。”
“高兴?”老侯爷扫了一眼立在徐宏俭身边的杨氏,冷笑一声,“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回不来了,你可知晓?”
徐宏俭眉头一拧,“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侯爷道,“先别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只问你,这些日子以来,常平侯府里出了什么事?”
徐宏俭见老父脸色不愉,心里有些没了底,便只怯怯的回道,“倒也没什么事。”
“啪”的一声,老侯爷把手边的茶盏抚到了地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惊,随后全部垂下头去。
“没出什么事?!好个没出什么事!我来问你,我那孙媳妇现在住在哪里?还有,我的两个重孙现在如何了?你给我好好说说!”
自从冯氏生下双生子后,他就再也不过问那个生了祸害的媳妇一件事,自然对现在的事无一察觉。
徐宏俭听到老侯爷问他,嗫嚅着嘴唇,半晌才道,“有道士来算说,两个孩子运势压人,媳妇带着两个孩子搬去后面了。”
老侯爷的声音冷冰冰的砸过来,“什么道士?你说你请的道士,我倒想真请位高僧来算算这常平侯府这几年为什么不安生?!我来问你,正妻住在后院,这是谁家的规矩?来个外客,你的脸面往哪里放?”
徐宏俭见老侯爷发了怒,连忙跪下来,身后的儿女也连忙跟着跪下。徐宏俭忙道:“儿子也只是想让媳妇和两个孩子住上一段日子就搬回前院,那个道士说……”
老侯爷打断了徐宏俭的话,“糊涂东西,还不住了口!什么是住一段日子,一段日子是多久?你若想起来三五个月也是,若想不起来,只怕再没有住在前院的机会了罢。你把我两个重孙当成祸害,我却当成宝贝呢,我问你两个孩子现在如何了,你这个做祖父的可知晓?”
徐宏俭勉强挤出一句话来,“许是……很好罢……”
老侯爷狠狠的啐了一口徐宏俭,“呸!好什么!你****回府里的,竟然不如我在庄子里养病的,我来告诉你,若是再不管,只怕我的两个重孙就要死在橙桂院的后屋里了!”
“啊!”徐宏俭讨厌两上双生子不假,但是却也没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份上。
“这……儿子真不知晓啊!”
老侯爷瞪了徐宏俭一眼,厉声叫道,“晟哥儿,你给我出来。”
徐岱晟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听到祖父唤他,他忙上前,还未开口,就先跪下去,“祖父,孙儿也不知晓此事。”
老侯爷望着推得一干二净的徐岱晟冷笑起来,“你倒推得干净,只是孩子是不是你的?你是怎么当别人爹爹的?!”
徐岱晟被训得不敢抬起头来,只有直挺挺的跪着。
老侯爷一指徐岱晟,“你的姨娘陆氏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外面的丫头一听老侯爷发了话,忙去橙桂院里叫珍珠。
已为姨娘的珍珠正坐在上房里,听得人说老侯爷叫她,她心头就是一凛。老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偏偏叫自己过去,要知道侯府里的任何事与姨娘并无干系,姨娘是那起登不得台盘的人。
会不会……珍珠脸色一白,跟着来的丫头就向前院时走。
到了前院的正厅,珍珠见一众人等都跪在地上,她心里打起了敲。珍珠迈步进来,先给老侯爷施了礼。
老侯爷半眯起眼来,打量一眼有些局促不安的珍珠,问道:“我只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不说实话,谁也救不得你。”
珍珠一听这话,忙跪在地上,“老侯爷有话就问,奴婢不敢说一句谎语。”
“你究竟在哪里给两个双生子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