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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狂欢节(三)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关于骑士的传说,往往因为吟游诗人以及作家,在人们心中总是充满了种种浪漫的遐想。他们出现在诗歌、歌剧、在小说,流传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

骑着骏马手持长剑,生活在梦幻的城堡,过着与贵族一般奢侈的生活;为正义而战,审判邪恶的巫师和妖魔,保护善良无知的农民,以骑士与正义的名号行侠仗义。

身负骑士之名的人,他既是作为国家制度的组成部分,也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阶层;更表达出一种个人的行为方式、荣誉观和道德准则。

宗教裁判所横行的年代,整个西方大陆充斥着野蛮和愚昧,之后文艺复兴开始,诞生了一批又一批宣扬人性,赞美自由的先行者。时代的发展,资本主义和新生阶层的发展,骑士不再像前辈那样注重武力,而开始培养各种高级的情趣——唱歌、乐器、象棋、口才,骑术、绘画、投枪、剑术、狩猎、吟诗、弈棋,都是骑士必须掌握的技能,那时候的骑士已经偏离讲究荣耀和武力的传统骑士了。

文艺复兴运动的蓬勃发展,他们成为了绅士阶层的原型。慢慢的由独特一个阶层融入为贵族阶层。然而不管如何,由历史恒生出的骑士阶层,其本身的光辉和荣耀足以留下厚重的一笔。后期浪漫主义文学的影响,也导致骑士本身对信仰的忠诚,对领主的尊敬、对言语的谨慎,战场上的公正与宽容,以及恪守荣誉和谦恭的原则,都受到了很大的改变。

可以说,文明的兴起和发展,西方局势的僵持和稳定,已经在逐渐杀死骑士这个阶层了。

“让一让,坎普尔家的小公主!”

“怎么可以这样啊,仗着自己是城主的女儿吗?”

“我们还没有买蛋糕冰淇淋呢!”

排着队的人不满的抗议起来。

“我说我招你惹你了?总是这样纠缠着我。”弗洛名悠的拳头攥得紧紧地,只觉得一股闷气无法发泄。

他暗自恼火,这个大小姐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明明两人没什么交集,偏偏要这样骚扰自己。

尽管卖完全部和把这些冰淇淋蛋糕分个卖完得到的价钱是一样,甚至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敲诈对方一笔,不过弗洛名悠对这种做法并不感冒。别人辛辛苦苦排队等那么久,到头来却无辜遭受到这样的飞来横祸。

虽然弗洛名悠不是一个手艺人,体会不到手艺人的骄傲,但他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三番四次的这样被人欺负,做不到每次都绅士风度十足的退下。

“我不管,我买了。”碧翠斯昂着头,没有看后面排队的人的脸色,她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估计是硬撑下去的。

“你……”弗洛名悠简直无话可说了,他楞了一会儿,褪去的恼怒被一种无可奈何的感受所代替。

“算了。”弗洛名悠摇摇头:“我不卖了。”

“不会吧,怎么可以这样。”一些人抱怨,看向碧翠斯的目光带上了不满。

弗洛名悠歉然的看了他们一眼,但还是默默的收拾起车子,他觉得十分好不意思,但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情况。

“我只是……只是。”碧翠斯的俏脸火辣辣的,喃喃自语却又分辨不出。

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妥,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那个男孩总是忍不住发脾气,从小到大都没面对过这种情形的碧翠斯,觉得自己委屈又难受。

“你先让他们买完吧。”看到她这样反应,弗洛名悠又开始莫名其妙的不忍了:“等下我才跟你说话道歉,好吗?”

或许是这个帅哥柔软的语气打动了碧翠斯,或许是她本能的捉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犹豫了一会儿,刚想点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碧翠斯身边。

“我发誓善待弱者,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发出一通骑士守则的男人是一个身材高大,有着金黄色直发的青年男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

男子就站在碧翠斯身旁,身上穿着一件闪烁着金黄氤氲,明显经过炼金术加成的华美的轻质盔甲,大量的镂空雕刻,金色的藤蔓植物蔓延整个甲申,沿着胸甲环绕。身上的护臂,护腿等各个部位都镶嵌着细碎闪烁的宝石。描绘着各种威武猛兽的花纹,让铠甲穿着者散发出一种彪悍神圣的气息。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这副盔甲仿佛是世界上最华美的油画,让人触目难忘。

帅哥保持着抱胸低头的姿势,似乎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转头向身后微微一笑,露出整洁洁白的牙齿。

“见到美丽的小姐深陷险境而没有施加援手,有违骑士的风度。”他微微躬身,深蓝色的眼眸注视着碧翠斯:“坎普尔小姐,您还是风采依旧,前日贵府一别,却没有行告辞之礼,心感惭愧,没想到光天化日,在古朴的索尔区居然遇到欺辱女子之事,今天,就让我行骑士之道……”

“你这个该死的……”骑士铮然有声的宣言没了下文,他扭过头,很矜持很义愤填膺地瞄了一眼碧翠斯身旁的弗洛名悠,这本来是一个惯性动作,却收到了非同寻常的效果。

因为转过头的他看到了奥克塔薇尔,也看到了弗洛名悠。

在两双浅红宝石的照耀下,正义骑士突然双眼怒瞪,闷哼一声,似乎被人击中了要害。

这种目光出现在此时的原因只有一个,亡灵撕开墓土,凑巧遇上了。

“谦卑、荣誉、英勇、牺牲、怜悯、诚实、公正是一个骑士的必备品德!”男子一改义愤填膺的表情,马上用淡淡的、掷地有声的嗓音向弗洛名悠说道。

“三位小姐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一些误会,我,圣罗兰的高贵骑士兰斯洛特·戴恩特里,请求三位美丽的小姐,好好相处,说清矛盾。”

骑士精神里永恒浪漫的主题,毫无疑问是长枪与鲜花。

长枪,鲜血与荣耀,鲜花,少女的爱慕,平民的拥戴。

至于眼前的男子……

“喂喂,那不是罗兰那个誉为【帝国最后骑士】的戴恩特里骑士吗?”

“嗯,听说他经常和别人决斗,说什么要维护骑士最后的荣耀,重振骑士精神,并且惩罚那些违背骑士精神的贵族,他也来了劳伦西啊。”

“神风学院快开学了嘛,咦?难道你不去上吗?”

“我的目标是文职者,对武职者不感兴趣。”

……

弗洛名悠和奥克塔薇尔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瞳孔都写上了“神经病”几个大字。

听那家伙莫名其妙的自白,显然是那个贵族大小姐的熟人,弗洛名悠刚想跟妹妹说小心他是某人的爪牙云云,就发现了英挺迷人的长腿小姐捉着他的袖子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身后,表情比见着亡灵还恐怖。

“坎普尔小姐……”好吧,听那些路人说了这么久,他也知道对方是坎普尔家的子弟了。

被人叫到名字的碧翠斯刚想应声,又发觉自己现在的动作实在是有够失礼的,忍不住俏脸一红,气呼呼的白了弗洛名悠一眼,又是让弗洛名悠一阵无语。

似乎是听到了围观群众的评语,男人显得更加兴奋了,他轻盈的原地旋转一圈,也不知怎么做的,手里便出现了三束鲜艳的郁金香花。单膝跪地,表情虔诚充满神圣。

“谦卑、荣誉、英勇、牺牲、怜悯、诚实、公正,当骑士美德不再被人坚持,当骑士头衔只会被当作夸耀和用来勾引贵妇人的资本时,我心悲痛。”

“守护一位理想中的女性,是每一位骑士都应该坚持一生的信念,请原谅我的贪心,三位美丽的小姐,我希望成为你们的剑,劈斩荆棘,守护善良。”

“我是男孩子。”弗洛名悠好心的告诉他。

“我是他妹妹。”奥克塔薇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是他……是他朋友。”碧翠斯也不甘落后。

“……”

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一圈哄笑,单膝跪地的金闪闪骑士也全身僵硬,表情很不自然。

“嘿,骑士,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满“金闪闪”的作为,还是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年轻贵族从人群中排队的行列中走了出来,神情不善。

“还有那个平民,你究竟卖不卖那个东西的,我来只是好奇想尝一尝,可不相信平民做出了的东西会是美味。”

年轻男子很显然就是趁着狂欢节从神风学院下来游玩的学生,明明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身上却穿着一套做工精美的黑色礼服,黑绒礼帽上也绘有一条银边,这是帝国男爵的象征。

“好!”

单膝跪地的“金闪闪”猛然一声叫好,尚未站直身体,手套已经向年轻男子丢了过去。

“我兰斯洛特·戴恩特里,向你提出决斗。”

和平年代的到来,骑士们上战场的机会少了许多,彼此间比武决斗的风气却开始兴盛起来。尽管西方各地习惯都不是一致的,不过按照传统风俗和传统的骑士守则,与其他人发生任何争执都可以要求对方做出圆满的解释,如果对方拒绝或者解释让人不满意,则可以向对方提出决斗的要求,不过如果对方意识到错误,公开表示错误的话,决斗就此取消,反之则必须参加决斗。

骑士之间的比武,曾经一度被明令禁止,国家要培养一个骑士,都需要花费不菲的金钱和社会资源,一个青铜级别的骑士,配合优秀的坐骑,甚至可以同时对抗两到三个的武职者,而且骑士本身就是贵族阶层的一份子,不同于廉价的武职者,这些骑士往往都掌握着军事上卓越的知识,从小培养的各种技能也是他们在众多武职者中脱颖而出的原因。所以一名骑士的伤亡,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损失。

历史上就记载过一个鲜活的例子,曾经有一个公国在开战前夜,其主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部下统领的骑士发生争执,开始比试,然而很可笑的是,两名战斗的骑士因为没收住手,这位统帅被刺穿了大脑。而这个公国也战败了重要的战争,陷入了灭亡。没有哪一个国家的领主愿意看到追随自己的骑士,因为一些私人的理由受伤,更不可饶恕耽误到战机。

然而,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与家族徽章的荣耀,他们往往都会咬着牙,战斗到底。绝不会在决斗中投降,因为他们会觉得这是一个不可想象的耻辱,不仅是对骑士,对贵族而言也是。这种永远抬不起头来的代价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的。

“金闪闪”将手背在身后作仰天状,“嘿嘿”发出冷笑:“在【帝国最后的骑士面前】,我可原谅你的失礼,但是你必须道歉。”

“你……”年轻男子显然没想到自己只是发了句恼骚就碰到了这样的奇葩事情,脸涨得通红,愤怒和恼羞,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不过每个贵族都是人精,从戴恩特里在罗兰的名声以及纯熟无比用白手套砸别人脸的动作年轻男子就知道对方的不好对付,他不得不好好的审视起眼前的得失,因为如果答应了决斗的话,那么他代表的就不是个人了,而是他的整个家族。

这位年轻人为难的看了看兴奋的人群,又看了看仰天不语,显得冷酷无比的戴恩特里,陷入了沉默。

骑士间的决斗随着比武风潮的流行已经成为贵族圈中一项非常隆重和吸引人的盛事了,不仅在贵族圈,就连圣罗兰帝国鼎鼎有名的十三骑士团在审核骑士资格考试期间,都会举行各种比武,这些比赛往往不仅可以吸引贵族名媛的目光,也会为他们赢取巨额的财富。输者自然是一无所有面红耳赤的接受嘲笑,胜利的人也会成为贵族圈中新的宠儿。

“美丽的坎普尔小姐,你是美丽的鲜花,我的剑就是守护你的篱笆,任何邪恶都会伤害都你!”

“那位银白色头发的美丽小姐,你是美丽的黑蔷薇,我将会守护你的骄傲,以骑士之名。”

金发帅哥又摆出了双手抱胸低头冷酷冷峻冷漠的表情,金黄色的长发竟然还可以无风自动!

“我……我受不了了。”被弗洛名悠视为蛮横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的大小姐碧翠斯崩溃似的抱头尖叫,一把搂住了弗洛名悠,后者错愕无比的仰头,无辜死了。

“求求你,带我走吧……”因为身高原因,碧翠斯小姐整个身体都挂在弗洛名悠身上,她倒一点也不觉得失礼,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弗洛名悠叹了口气,看了眼不停变换着姿势的“金闪闪”骑士,又看了眼非礼他的碧翠斯大小姐。

今天的生意,只能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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