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亡者的死灵法师;操纵树木动物的德鲁伊;黑大陆兽人的萨满;以及从平凡人产生的龙脉者,在教会的宣称下,这批人渐渐脱离人群的视线,不得不行走在阴影。而俗世,也成为了神术师、魔法师和武职者主宰的局面。
与魔鬼交易的人。是虔诚信徒及圣骑士对龙脉者蔑视的称呼。
信徒们认为,只有和魔鬼交易的人,才得不到神的眷顾。不能修炼任何力量体系。战士的灵能,法师的魔力,都与龙脉者无缘。千百年来,众多超自然职业体系受到魔法与神术的联手打压,不得不泯灭成历史的尘埃。只有一些谨慎小心的人侥幸的躲藏至人群当中,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
隐藏在阴影的龙脉者,比很多同样在两大势力压力下躲藏的超自然职业的情况好很多。除了不能修炼任何力量体系这个显著的瑕疵外,除非自己愿意,再高明的神官预言师也无法揪出藏在人群中的龙脉者。
只是在神权笼罩的西方大陆,除了圣罗兰外,所有的龙脉者都被政府和教廷视为异端,即便是不受律文法令限制的圣罗兰,龙脉者也必须小心翼翼的尽量不暴露身份。在光明教会的宣传下,他们的名头已经普及许多百姓心中了。
在历史的长河中,关于神秘的龙脉者故事,曾经记载过有那么一个人,年代有些遥远,无法搜寻他的姓名,这是一个关于龙脉者,很滑稽的故事,能让人沉思,捧腹,乃至羡慕和同情的故事。
有一个乡下的修士,身为教堂的神父,不畏神恩,不思神光。通俗点说就是,这是一个假修士,在某一年,他抽到了下下签,必须要去乡下的教堂传播神的福音,别人像死了爹娘的遭遇对这个伪神父来说确实一份大美差。对比整天罗里吧嗦的祷文,他显然更喜欢一份自由潇洒的工作。作为一个神父,他也懂得一些粗浅的神术,不至于给神丢脸,就这么自由自在的过着日子,只是在某一天,仿佛是神灵跟他开了个不得了的玩笑。
乡下的地方,平时农夫们很少会找他,除了救治人伤势外。然而在那个春天,整个乡村包括城市陷入了旱灾的折磨,面对着播下期待与辛勤的土地,那个春天,所有的农夫都在田地痛哭哀嚎。
“唉,真可怜,要是我是神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帮帮你们了,不过神可忙碌得很。”修士表示同情,然后回了教堂,他还得做礼拜呢。
这句很傻很亵渎的话无意识的呈现在现实,在意念间产生一股奇特的力量,在第二天,修士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成神了。
他站在田地,只要意念一动,金黄圣洁的光晕就会遍布全身,枯黄的大地被他走过,留下了恬静流淌的波纹,涓涓的流水,在他走过的脚下蔓延。那一刻,连修士也相信自己成神了。
他欣喜得大叫,他觉得日子越发有趣了。
于是,他的力量更大了,甜美的风环绕着他,他的路,成为了比皇家花园更美丽的风景。一切污浊丑陋的事物,都会自动躲避着他,像愚民避开王的御驾。
修士爽快极了,无知者亲吻他走过的足迹,以为是神迹,虔信者泪流满面,以为是光明之印降临。无数人簇拥着赶来教堂,农夫们跪倒在地,恳求他赐予天地一场大雨。商人也跪倒在地,恳求他赐予享用不尽的财富;骑士也跪倒在地,他需要一匹骏马和一把宝剑。
消息传得飞快,很快就传到了城市,然后。
然后修士死了。
……
剧院的路段不允许除巡骑兵外的骑士飞奔,碧翠斯下了马。
她那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丢了,不过抬头就可以做指南针的维多利亚剧院让她不用担心走错。
碧翠斯虽然在劳伦西出生长大,但操心过度的父母总是担心她有什么闪失,从小就把姑娘锁在一个牢笼一样的庄园里,好不容易等她长大了,她自己又三天两头往外面的世界跑,似乎是“憋得久”的心理就是这个样子。
“漂亮的姑娘,来杯冰淇淋怎样,老詹姆斯的冰淇淋又多又足,保管你吃够。”有声音向她说,是个卖冰淇淋的老人家,皱纹纵横,胡子花白。
姑娘有些好奇,她随意地让马停在一旁,相隔不远,并不担心有不看眼的小偷去偷马。
能够在落日山脉生存的苍云马,保守估计一脚就能踹飞一个全副武装的重甲兵。
“你不怕我?”姑娘歪了歪头。
“我的好姑娘,你可真幽默。”老人哈哈大笑,他反问:“老詹姆斯为什么要怕你,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姐,每个优雅男性都必须保持尊敬。”
这句话把碧翠斯逗笑了。
“你比我幽默多了。”她扑哧一声笑,想了想,咬着玲珑饱满嘴唇:“给我一个冰淇淋吧,就……什么口味都可以。”
“好咧。”老人家应允。
他从推车掏出一个纸杯,里面有几块四四方方的冰块,老人家又拿出一个勺子,打开了一个木盖,里面的冰淇淋用木板和冰块隔着,长方形的木箱一共有五种颜色,应该是五种口味吧。
趁着这段时间,碧翠斯打量起周围,都是些在圆顶下边躲雨,边贩卖着些小玩意的商人。有卖气球玩具,也有卖小吃的,路过有孩子眼馋的盯着商人手里拿着的几个彩色气球,死活不肯走开,拉着父母的裤腿一阵摩挲撒娇。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流着两道清亮的鼻涕,“啪嗒啪嗒”的跑着,没看路,撞到了什么,正捂着脑袋想哭。苍云马附下身来,散着热气的舌头在小女孩脏兮兮的脸上舔了又舔。
小女孩婴儿肥的脸蛋儿随着苍云马的舌头动了动,小家伙被吓呆了,马上眼泪汪汪的跑了回去。
姑娘这才发现,雨和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停了,日头破开了阴翳的云层,几簇光从苍穹落下,道路上的小摊积水透着闪光。剧院周围的人声也渐渐多了,整个世界似乎一瞬间丰满了起来。
姑娘觉得有趣极了。她一直嫌弃平凡的日子不够刺激,又恼恨那些所谓的贵族贵族和一堆看了人头痛的字体,索性瞒着家族去做佣兵,到处瞎逛。
“这……应该就是生活吧。”
一阵嘈杂声忽然打断了她,人群中也似乎发生什么骚乱。
男孩的身影,映入了碧翠斯的眸子中。
……
弗洛名悠觉得自己最近倒霉死了。
先是佣兵来找伊娜丝麻烦,然后又是被老迈克尔辞退,现在连伊娜丝那姑娘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他在心底里叹气。
“不要闹别扭了,伊娜丝。”弗洛名悠挠头:“奥克塔薇尔已经想到一个好点子了,只要【神恩之春】来临我们就可以赚一笔的。”
“那也不关我的事,我和你非亲非故,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姑娘没有看他,生硬的回答。
“我要走了,下雨,没生意。”伊娜丝默默站起身,收拾起摊档。
这时一个戴着半月头巾的小男孩突然从街道猛地窜了出来,右手闪电似地伸向伊娜丝。
电光石火中,弗洛名悠一把推开她。大喊:“伊娜丝!”
钱袋还是被训练有素的小偷抢在手里,伊娜丝在旁边,脸色苍白。弗洛名悠心头火起,这些钱可能是老迈克尔给姑娘这几个月的工资,现在居然被该死的小偷抢了。
男孩攥着钱袋跑了几步,弗洛名悠追上前就是一记飞踢,把男孩踹到在地上,自己也摔倒了,压住了男孩。没等他抢回钱袋,不远处三个头发扎成辫子,同样带着头巾的男人一看这边,立马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蛇形匕首,咒骂着什么跑了过来。
不劳而获,似乎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典型代表如骗子、小偷、强盗,无一不是所有人憎恨的对象。平民辛辛苦苦的为老爷们做工,好不容易赚到几个钱,就被这些家伙不择手段的抢走了。
对方是个孩子,他不想做太过,伸手一把把钱袋抢了回来。
“狗娘养的杂碎!”孩子骂骂咧咧的爬起来,跑回了几个男人那边。
弗洛名悠从地上捡起几枚金币,钱袋被小偷攥得太紧,居然破了个口子,细碎的零钱银币金币洒落一地。
他浑身都在颤抖。童年过得就不如意,经历过多次这样的事情。他以为自己虽然不能做到冷静应对,但至少也不会那么冲动了,但每次看到这些抢夺别人血汗钱的人渣他就忍不住发火。
三个头巾男走到跟前正准备先踹他一脚,把钱拿回来,要两份。一道直径两米开外,厚重无比的冰墙“轰隆”一声从地面升起。
“这该死的是什么!”男人惊恐的大叫。
没等他继续说什么,厚实的冰墙从中间爆裂开来,飞溅的冰块,打得站在最前的男人抱头大喊。
另外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将手里的蛇形匕首丢到了地上。看也没看自己的伙伴,拉起还在发愣的男孩扭头就跑,猝不及防的男孩被巨大的惯性拖出好几米远。
一拳打爆冰墙的弗洛名悠还不解气,他清楚,如果今天不是恰好他在这里,被人抢了这些钱的伊娜丝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追回这些血汗钱。对一个平民的普通案件,那群坐在办公室取暖的警察老爷可不见得会那么辛勤。
他的虹膜一阵闪烁,闪耀着蓝光的冰晶长剑凝聚在他的右手,刚想朝着有些发傻的男人一刀砍过去,瞧着他惊恐的眼神,弗洛名悠心头一软,默默的收回了长剑。
都是讨生活的人。他向自个说。
“大小姐大小姐,终于找到你了,你跑太快了。”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远到近。
高瘦男子抱怨着,拖着疲软的身体,来到了碧翠斯身后一步。
小姐的反应和路段聚集的人群,哈登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
“咦,好像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他伸长了脖子,视线的黑洞很快就让哈登发现了站在街道中央的弗洛名悠。
“是他是他!就是他!”哈登指着他嚷道:“大小姐,给我报仇啊,就是他跟我们彩虹赌坊过不去的。”
一杯淋着草莓果酱的冰淇淋塞到了他手上,他发愣,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复仇女神已经走着过去了。
“大……”哈登咬咬牙,既怕男孩像前天一样一剑砍翻他,又觉得自己不过去对不起那份高薪水的人工,为难不已。
“我们先回去吧,伊娜丝。”弗洛名悠扬了扬手里穿洞的钱袋,因为心情不佳,实在是笑不出来了:“钱在我袋子里,回到我家再给你,顺便聊聊过几天的赚钱大计,好吗?”
“嗯。”伊娜丝轻轻点头,脸色还有些苍白,眼泪汪汪的。
看到伊娜丝的反应,弗洛名悠更是自责,隐隐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就放了几个混蛋。不止一次了,在伊娜丝没到金鹅酒馆工作的时候,这群混帮派的混蛋总是勒索在约克区摆摊的小商贩,因为是非法摆摊,又不敢声张让巡查官知道,很多人都选择了忍气吞声,即使有些善良的年轻警察帮他们一次,帮派的关系很快就放他们出来,并且更加变本加厉。
他想,绝对不能再继续这样了。为了这个惹人怜爱的姑娘,他一定要想些什么办法。
对弗洛名悠而言,自己没了工作没什么关系,但是伊娜丝不行,她家里的环境又不好,还有生病在床的莱斯特大叔,自己说什么也要帮她。
肩膀,被人拍了拍。
弗洛名悠转头,身穿绣红骑士套服的大小姐歪着头,巧笑盼兮的看着他,少女褪去了白色手套,比了比和他的个头,扑哧一声笑。
“小弟弟,我们来决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