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夕被抱着,脑袋贴在凰子渊肩头,微风细微卷起喜帕,一丝丝缝隙她却在难移开眼,她终于看见了那个长达半个时辰抱着她,拥吻她,在她耳边厮磨细语的男人,那样俊美,闭着双眼就仿佛是这落入这世间的精灵,茫然而单纯。
根本难以想象,就是这个看似单纯的如精灵般的男人曾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剑已出,不见血,不回鞘。
这一刻,她被安放当货物一样抛售的怨气,被安初一狠心决绝的让她替嫁的怒火竟然离奇的平息了,她胸臆间流淌着一种豁达,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会甘愿如废物一般躺在床上一辈子,她,甚至在看见他第一眼的刹那就坚定了一个信念。
北堂弦,他绝对不会是个残疾!
这种自信毫无根源,但是她就是坚信,可笑安初一还自称与他青梅竹马,竟然这样不相信他!她忽然有种期待与抱负的快感,她真想看看,有一天安初一和安放看见北堂弦傲然而立与他们面前时,他们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
不过此刻,她还是要祈祷上帝保佑自己平平安安,因为她不想还没看到那两父女的后悔懊恼眼神的时候,自己就被北堂弦这个家伙給一掌拍成灰。
“小尤物,记住……我叫凰子渊!”当经过长长的长廊庭院来到正堂门前的刹那,耳边忽地响起冷魅又轻挑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凰子渊再次重复,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威严:“凰子渊,你必须记住!”
安七夕嘴角真想抽抽,赏个白眼给他,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子?还是皇帝他二大爷?就不记住你叫凰子渊!怎么地吧!
凰子渊简直觉得见鬼了,话一出口他就眉宇蹙起,而后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将她放在了正堂中央,而北堂弦也到了。
高堂之上,一身明黄龙袍脚蹬金龙化靴,略显福态的老者独自居坐,那双有些褶子却依稀可见狭长的凤眸笑眯眯的眯起,看起来像个弥勒佛,他就是北鹤王朝的当代皇帝,北堂弦的皇爷爷圣鹤皇帝。
而居坐在他左边下首的人,一身黑面暗金色长袍的俊美男人,依稀可见那轮廓五官与北堂弦有三四分像,只不过北堂弦是锋芒毕露,他却是温润似水的,那双凤眸里流淌的淡淡波痕无形中漾开层层热浪情波,直叫人甘愿溺死在他的眼眸中。
他便是北堂弦的亲皇叔,也是老皇帝唯一剩下的六儿子——北堂云!
宾朋满座,人头涌动却并不见聒噪,只因为天下最尊贵的大佬再此,众人翘首以盼的唱礼也在当朝首辅大臣,太傅姬博昌洪亮的声音中拉开帷幕。
欢快的鼓乐中,拜堂,正式开始!
一拜高堂!
低沉有力的声音在人群涌动的正堂响起,安七夕被喜婆用巧妙的暗力压的缓缓跪下,那一刻,她的心里涌荡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怆,这就是弱者的待遇,这就是无能者的悲惨命运。
她无力改变什么,因为这个世上的她是个弱者,是个被人唾弃鄙夷的痴儿,半个月来被她掩藏忽略在痴傻疯癫下的孤苦无依,心酸轰地如潮水一般完全涌现,她长密睫妤轻颤,掩下那眸中无尽的悲哀与不甘。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话音落,当安七夕被压着低头,当唱礼司仪高呼礼成的刹那,正堂里爆发出震荡九霄的欢呼声。
喜帕下的安七夕明显的从缝隙里看见了一直闭目的北堂弦,那性感薄唇上一弯完美至极的弧形,令人惊艳的移不开眼。
然,热闹的气氛下却是暗流涌动。
凰子渊一双细长桃花眼微眯,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精光与锐冷,看似慵懒的倚在一旁看热闹,实则全身紧绷,警惕四周,尤其是那是一直稳如泰山的——北堂云!
北堂弦这次回归遇伏,险些丧命,其中的勾当不言而喻,北堂弦那强大到令人发指的情报组织精准的查出这次数千死士的围杀和皇六子有关系,而皇位之争就是最好的理由,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查出具体的证据,但是他们不会掉以轻心。
所以北堂弦以这种活死人的方式回来,借着冲喜的名头将安初一娶回来,一方面想要让敌人放松警惕,顺利迎娶安初一,一方面也是想引蛇出洞。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温润公子六皇叔,是不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而北堂云一直风淡云清的俊脸在看到半死不活的北堂弦时,眼中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令人难以捉摸。
老皇帝眼眶湿润,看着自己桀骜不凡的爱孙此刻竟然像个活死人,一颗久经沧桑的心也是阵阵酸痛,对安初一能够依然如故的嫁给北堂弦,他就更加满意了。
笑眯眯的接过安七夕手中的茶水,老皇帝俨然一派慈眉善目的长者,慢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根紫金色的簪子,目光带着追忆与不舍,轻轻的抚摸着簪子。
这跟簪子一亮相,在场凡是有点身份的人皆是脸色一变,有的了解得多的,例如北堂云,更是目光幽深,甚至眸子里还有一丝炙热与狂缠。
金紫色的簪子大概只有五六寸长,显得玲珑可爱,但那独特的紫金色却彰显出不一样的大气华贵,簪身竟然是似玉非玉而制成,雕刻着光彩粼粼的凤凰尾,簪子顶端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凤凰头,整个簪子流线优美贵气,俨然就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了解簪子的人都知道,这是北堂弦的皇奶奶,皇帝的结发妻子生前皇帝找了十几年才找到天下间稀有到绝种的半块敦煌紫玉而制成,那小小的簪子每一笔每一个转弯的雕刻,每一个打磨都费尽心机,历经了三年之久才终于完成那小小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