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抖黑袍,寒城从容地走向大殿正中,途经应谬身畔,他竟向应谬优雅地鞠了一躬,脸上还挂着善意的微笑。
“应局长果然高明!”
寒城转向威特,道:“火凤的确是被我请走的。诚如应局长推测,在请走火凤之后不久,我突然决定实施一个大计划,为了防止因火凤的案子而使计划,我才不得不将火凤秘密释放。”
“什么计划?”威特问道。
在寒城心中,火凤无疑占有相当分量,究竟什么计划能迫使寒城舍弃火凤?众人不禁浮想联翩,如此重要的计划,难道仅仅是控制艾伦琴城吗?不,绝对不是,占领艾伦琴城也许只是开端。
果然,寒城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第一步,控制艾伦琴城。”寒城笑道:“应局长的精明令寒城钦佩,我承认第一个回合输给了应局长,不过,我对这计划的第一步却相当满意,想必直到现在,应局长还蒙在鼓里吧。”
“未必。”应谬冷哼一声。
“哦?”寒城佯惊道:“这么说,应局长对我利用戒严控制城防军,利用朝圣秘密派遣军队潜入艾伦琴城的事都了如指掌了?”寒城忽然一拍脑门,怪叫道:“本以为应局长非常精明,哪里知道还是小看了你,应局长实在是相当精明,我还以为这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却不曾想到应局长早已洞若观火了。”
话音刚落,寒城忽然放肆地狂笑起来,前仰后合不能自已,好像自己刚刚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声中,包括冷师在内,所有人的心一下子落入谷底。他们知道,寒城不是疯子,那么,寒城所讲绝对都是事实帝都陷落了偌大一个帝都,除了大明宫,已经尽在寒城掌握之中。
但是,大明宫也不是避难所,因为这只是寒城计划的第一步,他们已经可以想像,寒城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集中兵力围攻皇宫,近卫军虽兵精将良却毕竟人单力薄,他们怎能抵挡一波又一波无休止的攻击。
“塔蒙是被你刺杀的!”威特忽然语出惊人。寒城愕了一愕,随即耸耸肩,笑道:“可以这么说。”
“你的目的就是要引起混乱,好坐收渔人之利,是吗?”威特问道。
“不错,不过,这只是目的之一。”寒城道:“至于另一个目的嘛”寒城嘿嘿一笑,道:“恕难奉告。”
“该死的家伙!”迪亚突然怒目相向,倒是吓了寒城一跳,由于不知道迪亚发怒的原因,寒城并没有反唇相讥。
“你就不怕我们把真相告诉塔蒙的信徒,被成千上万的信徒踏成肉泥吗?”威特怒道。
“尊敬的陛下,用你聪明的大脑认真想想吧。”寒城笑道:“他们会信吗?”
绝对不会!
塔蒙被刺杀在艾伦琴城内,又在朝圣期间,他的信徒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艾伦琴城内任何人的“实话”。所有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这个黑锅,注定要由威特帝国来背。
“你究竟想干什么?”火凤怒道。
“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寒城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占领艾伦琴城,拥有辉煌神殿,那是多少人向往的梦想。如果你能接受我,我会向你俯首称臣,所有的荣耀都将可有可无。可是,你能吗?你不能。”
“所以,我需要力量,我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将你征服,让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我去拥有你。你知道吗,我取得竞技大赛的冠军,原本是希望得到近卫军统领的职位?如果是那样,我将会兵不血刃地占领艾伦琴城。”
“可是,为了你,我放弃了。不过,这仍然无法阻挡我拿到属于我的胜利果实。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那是我在征服你的路上踏出的第一步。”
寒城突然露出沉醉的神态,喃喃道:“不信吗,你听,惨烈的兵戈声,多么迷人”
众人凝神倾听,耳畔果然隐隐传来阵阵喊杀声。悲壮涌上心头,殿内帝国重臣均感无比惆怅,想不到未见一兵一卒,号称第一强国的帝都却要在阴谋中陨落。
应谬忽然越众而处,径直走到寒城面前,冷哼道:“你得意的太早了?”
“是吗?”寒城讶道。
“怎么回事?”从应谬异常的举止中看处蹊跷,威特忙关切问道。
“回陛下,在你下达戒严令后的些许时间内,城防军的确受蒙蔽被寒城控制了,但是现在,他们已经重新回归陛下麾下,正坚定地实施着真正意义上的戒严。”应谬答道。
“真的?”威特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臣不敢欺瞒陛下。”应谬道。
“好,好,好”
威特连道几声“好”,众臣也愁容尽却,变得欢喜鼓舞起来。此时此刻,再没有比这个消息更能让人振奋的了。
“不可能!”寒城忽然高声叫道。
“不信吗?你听”应谬冷笑道。
寒城侧耳细听,却闻兵戈声由大变小,渐行渐远,不禁踉跄急退,首次露处惊怒的表情。如果他的军队是在攻打皇宫,兵戈声绝不会渐渐远去,这个现象只能有一个解释计划失败了。
寒城仰天长啸,以绝望的声音再一次表达心中的惊怒:“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应谬淡淡道:“也许这个计划的确天衣无缝,但你用了霍顿这样的草包,却是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
霍顿!听闻这个名字,寒城这才确信应谬说的都是事实,并非危言耸听。当初确定这个计划的时候,独臂人曾一再告诫,应注意顶替各军团长的人选,可他却认为帝都城防军方面只起辅助作用,自己的军队才是主力,所以并没有在意,没想到这个绝妙的计划果然就坏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身上。
寒城面如死灰,孤独地站在大殿中央,形容相当落寞,而其他人却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神情渐渐轻松起来。
“现在,是该我问你为什么的时候了。”大局在握,王者风范重回威特身上,不管寒城有没有听,威特自顾自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先将你的计划抛开一旁,且不说你身为伯爵家的少爷,集千百荣宠于一身,身份何等的尊贵,只是作为威特帝国的一员,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反对自己的国家,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寒城依然铁青着脸,对威特的话竟似置若罔闻。冷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紧趋数步抓着寒城的手,急道:“你只是无心之失,是吗?快说啊。”
寒城猛然摔开冷师,冷然道:“你这是在对我表示关心吗?”
“混帐。”冷师仰起巴掌重重抡在寒城脸上,怒道:“你敢怀疑我?”
响亮的耳光声在耳洞里回旋,愤怒的表情在眼前闪现,早已习惯了冷师的慈爱呵护,寒城似乎一下子无法适应这突然的转变,顿时面现茫然,呆在当场。
记忆中,冷师从来没有打过他,甚至连大声呵斥都很少,可是他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呢?茫然和愤怒在寒城脸上不停转换,瞬息万变,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直到这一刻,寒城心情的复杂程度才终于达到顶峰。
见寒城如此藐视自己的威严,竟许久不曾回话,威特不禁有些恼怒,他正待再次发问,忽听一旁应谬开口说话了。
“如果寒城不属于威特帝国,甚至不是伯爵大人的亲生儿子呢?”
“应谬。”冷师登时勃然大怒,喝道:“你给我闭嘴!”
应谬惶恐,忙垂下头,再不言语。
一石激起千层浪,定天殿内哄声再起,威特和众臣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而迪亚和火凤则更见惊讶,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敢情你早就知道了?”寒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冷笑着对应谬说道。
应谬耸耸肩,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原来你也知道了。”冷师又惊又痛,好似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从自己身边骤然消失,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丝毫不能挽留。
寒城死盯着冷师,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哆嗦着,晶莹的泪光中,爱与恨不停流转:“难道你还打算隐瞒一辈子吗?”冷师正待解释几句,却被寒城无情制止:“我实在不能理解,难道二十年的父子亲情还比不上一份空洞的荣耀吗?你如此处心积虑陷害我的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听完寒城一番莫名其妙的牢骚,冷师面现茫然,欲哭无泪。
“应谬,寒城到底是什么来路?”威特问道。
“微臣也不太清楚,调查结果只显示,他是二十年前冷师大人在莫高城附近乡村收养的一个孤儿,不过,”应谬话锋一转:“有一个人却必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谁?”威特问道。
“我!”
宽阔的大氅几乎遮蔽了殿门,黑暗的阴影中,一个高大伟岸的身躯在一队士兵的簇拥下,大踏步跨进殿来。
傲天!那是“战神”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