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太太。”守卫伯伯一边开车门一边说。“周浩刚刚回去啦。”
“哦,是吗?路上多车,阻碍了。”
已经准备过冬了,那女子的皮革大概相当昂贵吧。
“那我必须赶快去教室啦。”
“不用心急,校长还在致词哪,还会讲很久的。”
“对呀。每次都想‘拨快’一点。”女人笑了。蓦地转向张美那边望一望。
张美刹时说不出话来——不可能的!怎会这样巧……
可是,肯定没错。对方看到张美也吓一跳的关系。
她就是那个在探山里因汽车故障而搭片山等人顺风车的女人。
“我叫张梅子。”女人行礼。“让你久候了,对不起。”
“没关系。”张美稍微欠身致意。
本来打算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室碰头的,但张梅子说那些地方有许多母亲聚集,
尤其今天有家长会,因此建议去远一点的地方。
在酒店一角的舒适地点,张美先去等候。
“王和太太……那次的事,很麻烦哪。”
“打扰了你们,真过意不去。”张梅子再次鞠躬。
“那个没关系呀,只是——你知进赵天平被杀的事吧。”
“知道。张梅子点头。“我做了一件傻事。”
跟上次见到时比较,她的服装打扮都不同了。不愧是出席名校“恳亲会”的家
长,穿的是相当高级的套装。
可是,脸上某种虚空倦怠的表情依然存在。
“那些钱——拿回来了吗?”张美问。
“多少钱……一部分而已。”
“是吗?——那么,很难堪吧。”
“外子很生气,嚷着要离婚,但怕世人说长道短的,也就这样算了……自此,
我们很少谈话。”张梅子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
“上次你说,你的孩子心脏不好……”
“嗯。刚才你在校门口见到的,是长子。因我二十岁不到就结婚了,长子已九
岁。跟着的孩子心脏不好,从小身体就很弱,所以我也特别疼爱他。”
“我了解的。”张美点头。
“所以,当医生说他生命有危险,使我信心极其动摇之际,听说了那位教主的
事,等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于是飞身扑去。”
“后来——”
“孩子还是死了。”张梅子说。
张美无话可说——张梅子徐徐吐了一口气。
“你们送我下山后,我出到附近的市镇,打电话回家,家人说儿子已进入危急
状态……三天后,他就死了。”
“原来这样呀。”张美只能这样说。
“——因着这样。我终于醒觉了。”张梅子落寞地微笑。“我知道,这个世
界不会有奇迹……”
“周浩,看起来蛮聪明的。”张美尽量开朗地说。
“嗯。那孩子性格开朗,所有人都喜欢他。托他的福,我们家总算撑得住了。”
张梅子的声音稍微有点精神。
“为了周浩,请你坚强起来。”
听了张美的话,张梅子点点头。
“田先生也这样对我说。”
“水——”
“田先生,是那间学校的守卫。”
“噢,那个人蛮好的——”
“是的,他很受孩子们欢迎。”
“我也这么觉得。”“有时连家长也忽略的事,他也留意到了,反而提醒我们。例如孩子好像不太
舒服啦,跟朋友相处得不好之类……很多时候,做父母的都不太了解自己的孩子哪。”
“他细心到那个地步,真了不起啊。”
“有时孩子不能告诉父母的事,却能向田先生坦白——他真是好人啊。”张梅子这样说。
“那宗案子,完全没有进展?”
晚餐时,张美说。
“那边大概在侦查吧,不过目前好象没掌握到什么线索。”
尤小龙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被张美埋怨说:“好讨厌,吃慢一点嘛。”
“而且,那件事也没有谋杀的证据。”尤小龙说。
“可是,有人作那样的打扮自杀么?”
“人有所好嘛。”
“尽管如此……”张美不服气。
“怎么?你不是说,那种人即使被杀也死不足惜吗?”
“当然啦。只不过——人家对那个迷团感兴趣嘛。”
“假如知道凶手是谁,也不能不逮捕归案就是了。”
“好哇,我不会告诉哥哥是谁的。”
在桌子底舔着汤的罗子“喵”了一声。
“罗子说有同感么。”
“随便你。”尤小龙耸耸肩。“我忙得很,那种管区以外的事我才不管。”
快吃完了,张美准备站起来收拾碗筷时,电话作响。
“看,一定又是习文先生的紧急传呼。那个响法很不耐烦,一定是他。”
“不,那是肚子饿了呱呱叫的响法,一定是罗森。”
一番完全无意义的对话后,张美拿起话筒。
“是,尤小龙——咦,罗森。”
“你看你看!”尤小龙喃语。
“——嘎——习文先生的命令——好吧,我会转告的。”
尤小龙心头一震。
“喂——”
“两边都说中了。”张美放下话筒。“他叫你去杀人现场。”
“眼罗森一起去?”
“正是。”
“唉……”尤小龙叹息——每当有“差事”时就叹息的刑警,片山可能是绝无仅
有的一个。
“喵。”罗子用力伸展前肢。
它正觉得无聊,“出去走走吧,张盛”——也许它是这个意思。
“上次承蒙照应——”
对方致意,尤小龙有点困惑。
“啊,你是——”
“小川。”北公派出所的小川刑警微笑。
“你好——可是,你怎会在这儿?”
“我是尸体的发现者呀。”
“你吗?”
“是的。”小川用平稳的语调说。
——公寓的大堂,一群看热闹的警员闹哄哄的。那是稍微夸张的表现,但因大
堂不大的关系,所以给人拥挤的感觉。
“受害者是赵天平横死事件中,在那间酒店投宿的三个女人之中的一个。”
小川说。
“那么一来——”张美不由动口而出。“这次真的是谋杀吗?”
“好像是。”小川点头。“去现场看看吧?”
尤小龙等人鱼贯地跟着小川上楼梯。
“女死者的房间在二楼。”小川边上楼边说。“赵天平的案子,迄今掌握不到关
乎谋杀的确证,好难辩。我也放弃一半了。”
“为何你会来北京?”张美问。
“有个赵天平的女人打电话给我呀,她说有话非要告诉我不可,我就来了。”
出到二楼,小川率先走在走廊上。
走廊乱七八糟的,好像很少打扫的样子。
“女人的名字叫孙小佳。”小川在一道开着的门前止步。“在里面,请。”
公寓也有好坏之分,这里大概属于不太好的部分吧,屋内给人又窄又闷的感觉。
“她一个人住吧。”尤小龙打量四周说。
“看来是的。赵天平的女人,这两年来好像富起来了,还买了车——不过,赵天平死了以后,大概断了财路吧,听说车子也卖掉了。”
“不义之财,容易来容易去啦。”尤小龙说。
“孙小佳为何联络小川先生呢?”张美说。